第二十三章 乾坤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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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宣华夫人出现,杨广忽然感到一股热血涌上头顶,抿紧了嘴,二话不说就跳出来拦住了她。宣华夫人被吓了一大跳,想要逃走,却又有些犹豫,只好侧立道旁,不敢正眼看他。
朝中暂时安顿下来了。但没有安顿太久。也许是应了萧美儿的话,隋文帝在闹完这件事后不久身体便迅速衰弱下去,很快就一病不起。关于隋文帝的病因有诸多猜测,但人们都更愿意相信他是贪色起祸。毕竟他年事已高,是经不起宣华夫人和荣华夫人这两把伐性伤身的斧头的。
杨广为了显示自己的恭顺孝顺,自然常去宫中探视。萧美儿自然也随他一起去探病,不过是真心实意的。让萧美儿惊讶的是,她眼里的那个娇滴滴的浮浪女人宣华夫人,竟然毅然担负起了侍疾的职责,几乎是衣不解带,昼夜操劳,委实让人刮目相看。不过这似乎也不是件好事,她日夜不断地守在隋文帝身边,杨广和她见面的机会就更多了。想到这里萧美儿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衣袖。她还记得自己丈夫那凛冽的目光。
到了七月间,隋文帝的病势日渐重了,却不在寝宫养病,而是在更为舒适的仁寿宫中。尚书左仆射杨素,礼部尚书柳述,还有黄门侍郎元岩,三位近臣宿阁中。杨广虽然住于东宫,但入宫问安也越来越频繁。他每次入宫萧美儿都要跟着,几乎是寸步不离。其实她也仔细想过,觉得自己的丈夫不会对庶母有非分之想,毕竟这是败坏人伦的事情。但不知为什么,就是止不住地担心:正因为说不清是什么原因,才格外觉得可怖——总觉得那是仙佛、鬼神、祖先给自己的警告,或者根本就是自己灵魂的预警。带着神秘和未知的气息,却让人觉得注定要发生。
隋朝男女之防并不重,男女相见时只要以礼相待,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宣华夫人倒很避闲,杨广一来她就躲入纱帐之中,隔着纱帐与他答话,让萧美儿少担了不少闲心——如果她大大方方地站出来跟杨广说话,杨广一次复一次地看着她那倾国倾城的容貌,难免不会心动。不过她躲入纱帐之中也未必能了却祸端。她那美妙的身姿被纱帐隔着,雾里看花,最是销魂——想到这里的时候萧美儿的脸不禁红了红:自己什么时候也会用这淫词艳语了?
隋文帝的病势一天比一天沉重,要药也比往日频繁。杨广入宫问安也更加频繁。除了担心老父的病势,也怀着不可告人的期望。他早就盼望着老父能把皇位空出来给他了。一面是不希望他死,一面又是希望他早死,这种心情如此的矛盾,他却能够平静地怀着,倒也是奇事一件。
一日清晨入宫,宣华夫人正坐在隋文帝床前喂他吃药,杨广进来之时不及闪避,也绝没有放下喂了一半的药碗仓皇逃入帐中的道理,不由得呆了一呆。
杨广见此情况也觉错愕,但他很机灵,愣了愣之后下拜——就当是拜他父皇了。萧美儿慌忙也跟着下拜,心里却颇为不满。隋文帝在床上叫他们平身,不期而遇的尴尬就这么混过去了。宣华夫人远不如杨广老练,呆呆地等他们平身之后就傻傻地继续给隋文帝喂药,不知不觉中一股红意慢慢地从耳根漫了出来,转眼便双颊飞红——看来她对杨广的目光并非没有感觉。
萧美儿见她露出如此忸怩的神色,顿时起疑,慌忙朝杨光看了看。杨广此时倒显得十分规矩,目光下垂地垂手而立,但不知是错觉还是怎么,她总觉得在她看清他的前一瞬他还用蛇信般的目光瞄着宣华夫人。萧美儿感到一阵恍惚,接着感到莫名的恐惧:那到底是真实还是幻觉呢?难道自己已经失去了理性了?天哪……
杨广在宫中问安后就带着萧美儿出来。并没有在宫中逗留多久。萧美儿却觉得他哪里都怪,越发为自己感到惊慌起来。回到东宫之后仍记挂此事,心中烦闷,口中也莫名的干渴起来,忍不住把那用井水浸过的,冰凉的酸梅汤喝了一碗又一碗。梅汤本非平和之物,何况又是冰凉的,萧美儿吃过之后不久胃就不舒服起来,到了半夜竟然开始呕吐腹泻,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了。
她不能动弹了,杨广却还需要去宫中探视,便只好一个人去了——箫美儿却觉得形容他此时的心情不应用“只好”这个词,说不定心里还乐着呢。
萧美儿只好怀着不安的心情,把头靠在枕头上,静静地看着他离去,祈祷这一次不要弄出事来——老实说,关于自己的这个想法,她也觉得自己是多虑:只是让他自己去问安一次罢了,能闹出什么事来?
然而世事就是这么的难以预料。杨广此次一去还真搞出事来了,而且是大事情。
当杨广走进隋文帝的寝室的时候,隋文帝已经睡了,一直守在他身边的宣华夫人此时却不在。他也正好乘此机会好好地看一看父亲。
隋文帝躺在锦被之中,形容枯槁,肢体枯瘦,活像一截被绫罗绸缎裹住的朽木。杨广想起往日父亲英明神武的样子,感到有些恍惚,接着便感到一阵痛彻心肺的心痛——不管怎么说,他还是隋文帝的儿子。然而这阵心痛很快便过去了。杨广对着即将油尽灯枯的隋文帝左看看,右看看,忽然感到无比的轻松,接着就是无尽的得意。
这么多年来,他就像一座沉重的泰山,无时无刻不压在他的头上。而现在,这座泰山终于倒了。躺在这里,萎缩成这么小的一段。三十多年了,他终于被自己克服了。
有了这种心思之后,杨广忽然出奇的胆大起来,开始朝门外眺望,寻找宣华夫人的身影。她不知干什么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杨广凝视着门外,那双深邃的眼睛此时像一对深潭,在早晨的光线中显得无比的诡异莫测。他就这样静静地站了片刻,嘴边忽然露出一丝莫可名状的微笑,抬脚便走了出去。他要去看看,宣华夫人在不在花园里。
因现在时间尚早,花园里好多地方还是很阴暗。当他走到一座假山之后时,忽然看到宣华夫人雍容缓步而来。这里原本因背光而显得黑黢黢的,她一来竟像这里移来了一个小太阳一样,一切都仿佛被照亮了。原来她此次是出去更衣,所以才稍耽搁了些。不知是怕羞还是嫌累赘,竟然没有带宫娥,平日不带不要紧,今日不带就要引出事端了。
看到宣华夫人出现,杨广忽然感到一股热血涌上头顶,抿紧了嘴,二话不说就跳出来拦住了她。宣华夫人被吓了一大跳,想要逃走,却又有些犹豫,只好侧立道旁,不敢正眼看他。
“太子您为何挡住我的去路?”宣华夫人局促不安地站在那里,脸早已羞得通红,只敢用眼角偷看杨广,和他目光相遇之后却忙不迭地避开。那羞怯慌张的样子说不尽地可怜可爱。
杨广静静地看着她。一双深潭中的眼睛里漫起无数旖旎的波光。他缓缓地叹了口气,轻轻咬了一下嘴唇,然后轻轻地说了一句,“建康一别之后,我就把你的样子烙在自己心里了。烙得仔仔细细,清清楚楚。连头发丝儿我都没有漏掉,”说到这里他的喉结动了动,竟像激动得说不下去一样,咬了咬嘴唇才接着说,“虽然已经过了很多年,我还觉得你和那时一样,没有任何改变。”
宣华夫人身体一震,终于朝杨广抬起头来。她那张瓜子小脸已经红得像一颗熟透的桃子,那双清亮的眼睛就像沾在桃子上的一对晶莹的露珠,正在不安地颤动着,不知下一刻将滚向何处。
一直装聋作哑的小鸟们忽然聒噪了起来,还惊慌地闪动起翅膀。就像有什么无比恐怖的事情,即将发生。
萧美儿吃了药后便睡着了。不知是过于疲惫还是药起了作用,她很快便睡了个昏天黑地。梦中忽然听人在耳边急切地说,“禀报太子妃,皇上、皇上他驾崩了!”听到这话之后萧美儿在梦里就魂飞天外,“哎呀”一声醒了过来,睁开眼之后忽然感到胸口一阵剧痛,就像心马上要撕着肝扯着肺从身体里跳出去一样,慌忙用手按住了。接着额头上一阵冰凉,竟是大滴大滴的冷汗渗了出来。
一开始萧美儿见亲近的宫娥站在榻前,并没有说话,还以为刚才是梦,松了一口气,只顾揉按自己的胸口,自我解嘲地说,“没关系,惠儿,刚才我只是作了个噩梦……”
没想到惠儿跪下来沉痛地说,“不是梦,太子妃殿下,皇上的确驾崩了,就是刚才的事儿!”
萧美儿猛地抽了口冷气,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倒在床上就动弹不得。身上汗出如浆,转眼就把衣服湿透了。然而出了汗之后她反倒康复了,慌忙站起身来梳洗穿衣,飞也似地赶到了宫中。此时宫里一片混乱。她找了好久才在仁寿宫找到杨广。只见他脸也青了,眼也直了,活象刚从地狱走了一遭似地,见她便说,“你怎么来了?父皇刚驾崩,病人来了不妥,你快回去!”语气中充满了惊慌和恐惧,竟不像是在关心她,倒像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怕她发现似的。萧美儿立即捕捉到了这丝异常,惊疑地朝他看去。他慌忙把目光转向别处,却又偷偷地从眼角偷看她。萧美儿见他如此,越发相信是有见不得人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