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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独孤皇后的影子

书籍名:《身历六帝宠不衰》    作者:追月逐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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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广的脸皮像被人刺了一样皱缩了一下,脸色也变了变。他惊骇地发现眼前的萧美儿已是锋芒毕露,竟一点儿都不像往日那娇柔胆小的爱妻。

        “去请皇帝来。”萧美儿用力按着胸口,喘着粗气对身旁的宫女说。侧目见她们犹豫着站着没有动,陡然暴怒道,“还不快去!”这一瞬间,她那白腻的额头上也浮现出一根青筋。

        宫女们把下巴垂到胸前,佝偻着身子,一路小跑地去了。萧美儿直着眼看着她们的背影,恨不得透过她们的身子抓过来什么似的。

        宫女们很快便回来了。告诉她杨广不愿意来——这是显然的。她暴怒地叫宫女们再去请。没等宫女们回来忽然换下那华丽的皇后服饰,摘下那满头的赤金首饰,换上素衣,把头发也打散了,疯了似地出了宫。她要去看看故去的长辈。不是新死的隋文帝,而是驾崩已久的独孤皇后!

        萧美儿径直到了独孤皇后的陵墓——现在是隋文帝和独孤皇后的合葬陵前。呆呆地跪在陵前,久久不愿离去。陵墓里躺着的,不仅仅是她亲爱的独孤皇后母后,还有那个给她的感觉很复杂的公爹。如果他在母后死后,能够洁身自好,不近女色的话,或许能被她一如既往的敬佩,也不会死得这样快——虽然他的真实死因令人怀疑,但如果他没生病的话,别人要害他,也不知该如何害起。隋文帝在独孤皇后未死前,对她来说是和独孤皇后一样的令人敬畏的存在。而现在却让她颇多腹诽,甚至贬斥。以至于她现在宁愿忽略他也躺在里面的事实,只当这里面只躺着她亲爱的独孤皇后母后。

        然而,尽管她想要忽略,他就是躺在这里面,这是不争的事实。这个事实正好提醒她回想起他的丧葬事务上的诸多疑点。听礼部的官员说,隋文帝和独孤皇后虽然同陵,但不同穴。似乎是他在临死之前交待的。听侍侯他的宫人说,他死前曾经说过“倘独孤在,孤不至于此也。”听起来像是在临死前悔过了。但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和老妻分穴呢?是怕死后还被她管束么?男人这种东西,有的时候真令人匪夷所思。

        然而,如果他不是病死的,这些话就相当可疑了。因为如果是被人弄死的,他绝不能如此从容地交待后事,也不能说什么“倘独孤皇后在,孤不至于此也。”会不会是某些人为了掩盖事实,才故意捏造出这些“遗言”的呢……

        萧美儿用力地摇了摇头。摇得耳边的银坠子都飞了起来。她今天不想想这些事情,即使这些事情意义重大。她今天只是来看母后的。

        她抬起头凝视着皇陵,感到母后的形象正一丝一丝地从皇陵中透了出来,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最后就像站在皇陵前一样,若有所思地看着远方——她觉得她能看见母后,但母后看不见她。

        她轻轻地呼吸则,循着不变的节奏。她感到母后的气息正缓缓地从坟墓里渗出来,直渗进她的身体中去。她从来没有感觉自己和母后如此接近过,也从没有对她如此了解过。她的矛盾、辛酸、霸道甚至暴戾,曾让萧美儿万分错愕和不解。可是当萧美儿也成为皇后的时候,却发现她的矛盾、辛酸、霸道和暴戾其实都是理所当然。人人都羡慕皇后身份高贵,母仪天下,却不知皇后其实是世上最难作的女人。因为她的丈夫,皇帝拥有世间至高无上的权力,可以肆无忌惮地猎艳渔色。皇后别说要限制皇帝,连保住自己的地位都是非常困难的事情。而皇后也是女人,她同样希望自己的丈夫能够一心一意地只守着她一个。面对丈夫的放纵,她们要么是成年争闹个不休,直至自己被废黜,都不能阻止丈夫的放纵。要么就是对丈夫的行为视而不见,像个行尸走肉般活着,只求能保住自己的地位。而独孤皇后却能让隋文帝一辈子只守着她一个人,并且后位稳如泰山。她做到了一般皇后做不到的事情,可是说是皇后中的神。一个人作了其他人做不到的事情,她就是神。也许别人不这么看,但萧美儿此时就是这样想的。她需要像这个神学习,和自己的丈夫抗争!……

        萧美儿深深吸了一口气,下意识地按住了左胸。不知是不是吸气过猛了,她感到有些胸痛。虽然她也梦想能够像独孤皇后一样,但她清楚地知道那是不可能的。首先她不像独孤皇后,她的丈夫也不像隋文帝。她如果去抗争的话后果恐怕不容乐观:别说约束他了,恐怕连自己的后位都保不住。但是她却无法看着杨广自此和那宣华夫人双宿双栖。罢了罢了,且不要想这么多。回到宫里就见机行事,走一步算一步罢了。

        萧美儿刚回皇宫,杨广便宣她过去。虽然已经决定就此和他“作对”,萧美儿还是无法坦然面对他,去的时候还不禁有些忐忑。不过见到他的那一刻,她便一点儿都不忐忑了。因为心头被怒气塞满了。

        他的眼圈微微有些发黑,脸上也有些虚红,眼中却带着一丝暧昧迷离的满足之色,一看就是春睡未足的样子。而且他的脸颊比起起上次见面微微瘦削了些,皮肤却似乎有些虚肿,一看就是这些天的“劳累”所致,见他这副模样萧美儿顿时气得浑身的血都涌上头顶,恨不地冲上去一巴掌扇到他的脸上——好不容易才克制住了这种冲动,之后对自己怎么有这种想法而感到惊骇。为了防止自己作出什么不妥当的事情,她慌忙跪下,用膝下地砖的冰凉来扑灭自己心中的躁动。

        “陛下宣美儿过来,是不是想要整肃宫廷规矩?”虽然喊着要冷静,萧美儿还是忍不住拿话刺他:你现在都和亡父的妃子搞到一起去了,要整肃宫廷规矩的话,第一个就要整顿你!

        “听说你到先皇上陵前去了。现在国丧刚过,就算你孝心卓著,也不需要这么快就去祭祀。”杨广也听出她话里有刺,但此时没空和她纠缠这些,虎着脸问出最要紧的话。

        萧美儿冷冷一笑:原来他是想起最要紧的事情了啊。心头顿时剧烈地翻涌起来,那个可怕的猜测也在抽动着胀大。她慌忙稳住心情——她现在也没空管这个事情。她依旧是冷笑着,脸上却满满地笼上了一层严霜,把那炯炯的目光直瞄到他脸上,“我是去看母后去了。我现在要开始学习母后了。陛下前阵子不还说要我学习母后如何独居吗?”

        杨广的脸皮像被人刺了一样皱缩了一下,脸色也变了变。他惊骇地发现眼前的萧美儿已是锋芒毕露,竟一点儿都不像往日那娇柔胆小的爱妻。惊骇的同时他也感到了一丝怒气,但看看眼前的形势觉得还是不要发作为妙。理智告诉他现在应该跟爱妻好好地谈一谈。

        既然决定要和萧美儿好好谈谈,杨广便下意识地用温软的目光看向她。可是这温软的目光和萧美儿那炯炯逼人的目光一触便溃散了。接着眼睛似乎感到一阵酸痛。温柔以对的想法看来行不通了。他下意识地偏过头去,目光也“唰”地寒了下来。

        他这一动作并不明显,却让萧美儿感到很受刺激。不知为什么她格外厌恶他这个小动作,感到眼下的肌肉明显地抽动了一下。

        “关于宣华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吧?”杨广别扭地侧着脸,用微微有些僵硬的语气说。

        “不知是哪个宣华?”萧美儿这句话后面可有埋伏。

        “宣华夫人啊……”杨广脱口而出,但,马上便意识到萧美儿这句话不简单,眼下的肌肉也是抽动了一下。

        “是宣华母妃,”萧美儿冷笑着纠正她,贝齿轻轻地磨着,“关于宣华母妃的近况,宫里都快要传遍了,美儿当然知道一些……”

        “这个嘛……”杨广苦笑了一下,竟有些不知所措。他还是第一次被萧美儿逼迫得如此狼狈。没想到萧美儿毫不客气地打断他,“难道皇帝召我来,是要给宣华母妃改封别号么?”

        听到这句话时杨广一凛,就像被人一剑刺到了心口。顿时狠狠地朝萧美儿瞪去。他没想到萧美儿竟说出这么厉害的话来。

        这话厉害在何处呢?就厉害在改封别号上。一旦将宣华夫人改封别号,就要昭告天下。一旦昭告告天下,他偷纳父妃的丑行就在天下人面前暴露无遗。虽然杨广已经有恃无恐,这件事还是不要张扬为好。萧美儿这样说,分明是在威胁他:她要将他偷纳父妃的事情昭告天下!

        杨广感到一阵热血涌到头顶,脑中竟然是一晕。他没想到他的爱妻竟回使出这么厉害的招来。除了愤怒之余他还有些伤心——他其实就像一个被萧美儿宠坏的孩子。

        既然已经怒到极处,他索性就不再对萧美儿假意辞色,脸一寒便森然道,“看来我真是把你宠坏了!我本来不像跟你谈,以为你心里明白,没想到你竟然一点儿都不明白!”

        “请问陛下要我明白什么?”萧美儿握紧的拳头在瑟瑟地发抖,白腻如脂的额头上也浮起了一根青筋。

        “我知道你一直享受专宠,忽然被人分了宠,当然会有些不习惯,但是以前那是不正常的!”杨广冷冷地瞄着她,像要用声音压住她似地恨恨地说。

        “那陛下认为什么才算正常?陛下父皇驾崩没几天就把庶母纳入后宫,再过几年,是不是要把天下所有的女人都纳到宫中来!?”萧美儿像喷出心头的淤血一样喷出这几句话。

        杨广就像被人迎面抽了一鞭,怒得也有些失控,“那好,那我就把全天下的女子都纳进宫来,你又能如何!?”

        “我不能如何。”萧美儿冷笑着,齿间像咀嚼着黑红的火焰,“就怕那时陛下的心上人要哭闹着反对了!”

        杨广感到一股热血直涌上心口,差点被她噎得昏过去。在这一瞬间,他觉得萧美儿简直像个咄咄逼人的魔鬼,完全不可理喻,气得一句话都不想和她多说,转身便拂袖而去。

        萧美儿一动不动地站着,看着他离去,忽然身体一软,几乎要倒在地上。她现在感到身体都虚空了,脑子里也一片空白,几乎记不起刚才说了什么。她心里空虚疲劳得难受,简直想就地躺上睡上几百年。但是心虚的心底很快蹿起一股怒火来,她很快便一扫刚才那疲懒的模样,大踏步朝外面走去。她要带着宫人到宣华夫人那里,狠狠地凌辱她一番,看看她知不知道羞耻。

        幸亏萧美儿还有些理智,没有立即去作这愚蠢的事。杨广刚跟她闹过一场,一定有所防备,如果自己贸然前去,撞上杨广在那里,吃亏的不知是谁。而且,要对付她,也得弄清她的底细也行。再则宣华是怎么勾上杨广这件事,萧美儿也必须要弄清楚,否则那真跟一根毒刺扎在心底一样。

        萧美儿偃旗息鼓地回到宫中,照常吃喝,一副对杨广和宣华已经视而不见的样子。背地里却让机灵的宫女前往宣华夫人那里打探。宫女很快就打听到了宣华夫人的底细。原来宣华夫人是南陈的公主,陈破之后与一干皇族女子被发配入宫。萧美儿听说之后只是冷笑,暗想:你是公主,我也是公主,你是坐了罪才被收进宫来,我可是堂堂正正被娶来的,就这一点儿,我也比你高贵不知多少倍!想到这里得意之情暗生,萧美儿从来没有为自己的身世如此骄傲过。

        然而宣华夫人如何“勾引”杨广之事却无论如何都打听不出来了。萧美儿叫派去的宫女以重金相诱,得到的答案竟然还都是“不知道”。

        这件事没打听出来,另一件事倒打听出来了。据说隋文帝驾崩之后,宫里一片混乱,杨广这边忙得焦头烂额,那边那命人寻了个黄金小盒,用七彩丝线系着玉环编成一个同心结子,命人送于宣华夫人。宣华夫人看后半晌不语。一会儿后亲手在金鼎里点上龙诞香,亲手在阁前挂上翠珠帘,当晚杨广便在宣华宫中宿歇。

        萧美儿听说此事之后差点气昏过去,喝了几大杯茶之后才缓过来。没想到杨广在那个时候竟还分神去安抚于她,还那么有情趣的弄个同心结子。想想他对自己,什么时候有这般好了?而且竟还如此迫不及待,隋文帝驾崩的当晚就睡到她宫中去了,这狐狸精难道还会勾魂不成!?

        宫女的转述虽然简略,但还能让人感觉到那天晚上的暧昧和香艳的情状,萧美儿想想当天的暧昧情状,又想想自己这么多天来独守空房,一时间气得又要晕去,同时也打定了主意:找个时间,她一定要去亲眼见见这个宣华狐狸,看看她一个人服侍皇帝父子两代,是在哭呢,还是在笑!

        杨广自从和萧美儿大闹了一场之后便对她严加防范,生怕她忽然出现惊扰宣华夫人。但见她那日之后就没了动静,便放松了警惕。没想到他刚一放松警惕,萧美儿便带着几匹锦缎笑吟吟地来到了宣华面前。

        萧美儿来时宣华夫人正在桌前作针线,听宫女说萧美儿来了,慌忙和宫女一起收拾桌上的针线锦缎,没想到萧美儿脚步极快,没等她收拾完就带着几个宫女款款地走了进来。宣华夫人慌忙把针线等物一推,对着萧美儿便拜了下去。已是嫔妃面见皇后之礼。

        “夫人您不必多礼,”萧美儿嘴上说着,身体却站得直直的,纹丝不动,“您是先皇封的妃子,算来是美儿的母辈,美儿应该对您行子女之礼才是。”她故意用话刺宣华,提醒她记住自己是隋文帝的妃子。已一身侍父子两代,已经是败坏人伦的丑事。

        宣华夫人也是心思机敏之人,立即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一张脸顿时像被人扇了一样红胀起来。

        萧美儿装作没有看见,把自己拿来的锦缎款款地铺在桌上,“美儿此来,是要和夫人切磋一下绣功。当初美儿曾和夫人约定要常常切磋技艺,后来不慎食言,心中可是愧疚无比啊。”

        宣华夫人慌忙朝锦缎上看去——她现在巴不得找个由头把话题岔开,没想到一看锦缎又像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呆在那里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