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诉诸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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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部分：元认知
引申话题：逻辑谬误
人们有时候会对有着悠久历史的事物盲目信任，这属于“诉诸权威”的一种特殊形式。在这种情况下，历史长河中的智慧累积就是所谓的权威。另外，人们会认为某观点只要经得起时间检验，它就一定是正确的。
传说故事不能因为其自古流传就一定是真实的。相反，它说明传说就是传说。
——托马斯·潘恩
人们对过去的事物总是格外好奇，这是可以理解的。埃及的金字塔、中国的万里长城以及罗马的斗兽场都经过了岁月风霜的洗礼而矗立至今，成为人类古代文明的象征。它们并非虚无缥缈的东西。相反，它们历经风雨，连接起了人类的历史和现在。它们不仅能深入我们的内心，而且还是一条条纽带，让我们可以触摸那些消逝已久的文明。它们让我们真切感受到文明不朽，或者至少人生与之相比完全是沧海一粟。
并非只有纪念碑、城墙或者建筑物能够历经千年而不倒。许多孕育于1 000年前的思想和观点，到了21世纪依旧能迸发出蓬勃的生命力。它们是人类思想史的丰碑。有人至今仍然笃信星相学——根据星座中某个行星的位置来做出预言。他们依赖星相来决定日常生活中的任何事，甚至政客也不例外。星相学所代表的宇宙观既缺乏真正的宇宙天文学知识，也对自然界的力量一无所知。这是一种源自古代的迷信思想。当时现代科学尚未诞生，诸如因果关系一类的基本逻辑常识也尚未广泛应用。
另一个例子是以针灸为代表的古代医疗技术。现代针灸理论是指将细小的针头扎入皮肤上某个特定的针灸穴位，从而产生对人体有益的生理反应。不过这种观点其实也只有一个世纪的历史。现代医学重新诠释针灸之前，这还是一门相当迷信的手艺——就是简单地用手术刀或者粗大的针头给病人放血，而穴位也依据中国古代的占星学说，将人体与星空一一对应。尽管都有明文记载，现代针灸还是常常被宣传为具有几千年历史的一种古老的治疗手段。人们愿意相信，既然老祖宗已经使用了这么多年，必然有一定的道理。
拥护这种荒唐想法的人往往争辩说，正因为其历史悠久，才说明它经受住了时间的考验，故而其正确性不用怀疑。这种论断是站不住脚的，因为它暗含了一个错误前提——时间会自然地检验出真伪。历史早已证明，这种假设是根本行不通的。
科学早已全方位证明占星术并不能每次都预言正确，也无法准确描述每个人的个性。针灸的效果也被有些人认为更多的是起到安慰剂效应，这一点也得到了一些人的认可。
但是文化是有强烈“惯性”的——人们往往会相信道听途说或众口一词的信息。除此之外，各种“自我欺骗”的思维方式也会让错误观点一直持续下去。即使某个观点根本就没有现实依据，数百万人还是对其顶礼膜拜几千年。“放血疗法”就是其中公认的代表。它其实是一整套名为“盖伦医学疗法”（Galenic medicine）的一个环节。盖伦疗法理论基于四大类人体体液：血液、痰液、黄胆汁、黑胆汁。人之所以生病，就是因为这四类体液相互之间的平衡打破了。这时候我们就需要采取干预手段，以期重新恢复这种平衡。血液过多就需要放血，胆汁过多就需要服用泻药，诸如此类。
盖伦的理念延续了2 000年。在这2 000年中，这一理论得到了极为广泛的应用。一直到科学的治疗方法出现后，这种基于四种体液的医学理论才逐渐失去市场。一直到医学界公开使用科学方法来验证医学理念时，“四体液论”才不再有人提了——哪怕它曾经经久不衰，也不能证明什么。
即使在不断进步的文化中，古人的传统思想依然有其“生命力”。日新月异的科技发展未必能让人们更相信新的理念。同一群人在尊重新知识的同时，也可能继续遵从旧观念。现代科技与古人智慧结晶的结合，如今经常作为产品或服务的宣传卖点。他们会说：“科学家的许多发现，其实古人早就已经掌握了。”
我们需要守住的底线是，时间并不能证明某个观点是否合理，某个主张是否正确。我们还是得依靠逻辑分析和事实证据。历史遗迹不过是一段被“冻结”的往事，我们的思想也需要“解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