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绿手指(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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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舅舅经常放了家养的大狼狗吓唬我，那个站起来到舅舅肩膀的纯种黑贝要么轻轻往我身上一扑，要么就是用嘴拉我的裤脚让我摔倒。我满操场摔了爬起来再跑，只是尖叫就不求饶。然后，舅舅就把我一夹，回家了，我满身满脸高原的黄土。他还嘟囔，这个丫头真皮实。后来还在附近迷过路，也和回民小孩打架，似乎都不知道害怕，然而这样一个天不怕地不怕年纪，却在一丛艳丽的大理花的俯视下感觉到恐惧，不敢挪动脚步屏着呼吸地仰望着。也许是因为那些紫红艳黄的花，也许是因为那个时候马奶奶总是在和别人说着我听不懂的青海方言。于是，那些古怪的话和出奇美丽的花就似乎有了一种魔力，回民婆婆马奶奶就像一个会魔法的巫婆，让人不敢靠近。
长大了以后慢慢发现，喜欢花的都是一些性情温和的人。我的朋友WISEMAN，据说他有60英亩的剑兰花田。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年纪大到不能操持那么大的花田了，然而他还依然种花。在路上见到人总是笑眯眯的给人一个大大的拥抱，送一些他的鲜花。他送给我一枝纯白色的芍药，说：我知道你会喜欢它的，它是中国的花。
爱花的人更会爱人，这应该是个真理。
曾经在荷兰海牙郊区的郁金香花园里，看过上千种的郁金香。温室里的郁金香已不再是拇指姑娘出生的那一种了，它们复瓣重层的像牡丹，尖瓣开放成百合，还有碎碎花边的成了鸢尾。黑郁金香也已不是什么珍宝，深蓝色的，淡绿色的，暗紫色的……你站在它们身边，绝不会相信这些是你钟爱过的只含苞不怒放的TULIPS。感叹不知道是谁的绿手指，是谁的耐心，让一朵花开成了另一朵花的奇迹出现。
有一年在温哥华的中山公园，导游老教授用英文解说道：中国人是世界上最有耐心的民族，看这一盆景，是150年才培养成这个样子的。那是一棵种在陶瓷盆里不足一尺高的树，却是爷爷爸爸儿子三代人培育的宝物。中国人喜欢一家四代住在一起，奶奶的玉镯，爷爷的银烟锅儿，姑姑的金锁儿，一代一代地传递。名字已经排成家谱列了第50辈后代，然后这样的一棵植物也要认认真真的相亲相爱的流传下去。站在那里，心里充满了不可名状的悲哀。不知道这样小小的植物，经过中国人神奇的手指，将一种什么样的信息传递。
于是沾染了养花的习气，走到哪里总是浩浩荡荡摆一排绿色。每天清晨爬起来捧一杯清水，先看看客厅里那些绿得发亮的植物，心中总是淡淡的欣喜。搬家时，那些花草搬不走，就留给房东和朋友。到了新的地方，再去买一些小小的花苗来养，似乎那些花草慢慢地生长会让人忘记了四季变迁。夜晚来临，只点了一盏小小的香烛在网上闲逛，那些绿色的植物就像森林里的灌木丛散发出温暖而潮湿的香气；钢琴曲或者苏格兰风笛，总让人感觉时光像水一样流淌。抬起头的时候，会想起那首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