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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天左右可以送达,”校尉肯定地说,“还有一千瓦利泰和三百多柯利泰随行。议会没有抛弃我们。”
不知道拉科希尔·艾尔·海斯提安有没有从中获得一丝安慰,至少他没有表露出来。“三十天时间足以进行长途行军,”他说,“尤其是一支士气如虹的军队,那位死而复生的女王对他们的激励是可以想见的。”
艾卢修斯强忍着没有惊呼出声,唯恐惹怒了倭拉人。此时他心跳加速,心脏跳得比在酒馆底下的黑暗地道里还要剧烈。她没死?
梅维克昂首挺胸,狠狠地瞪着他父亲。“不过是懦夫们为失败找的借口罢了。”他斩钉截铁地说,“等你的国王回来了,你就这样告诉他。不管那帮乌合之众的领头人是谁,反正不是你的女王。”
他的父亲只是微微颔首。艾卢修斯尚未见过他向任何一个倭拉人鞠躬。校尉又瞪了他一眼,转身走开了,副官们匆匆跟上。艾卢修斯走到父亲身边,心脏还在咚咚狂跳。“真是女王?”他问。
“据说是的。”艾尔·海斯提安仍低头看地图,“不光活过来了,还通过黑巫术恢复了美貌。天知道是不是她本人。要是艾尔·索纳从哪儿找来一个替身鼓舞士气,我倒也不觉得奇怪。”
还有维林?如果他来了,那么艾罗妮丝也会来。“托克瑞呢?埃尔托呢?”
“前者被杀了,后者解围了。今早有信使从沃恩克雷过来。据说托克瑞的军队死得一个不剩,一位中了黑巫术的女王率领大军正在北上。儿子,看来你写的诗很快就能收尾了。”
艾卢修斯深吸一口气,目光离开地图,投向挖沟的自由剑士。“壕沟不是一般挖在城墙外面吗?”
“是,”父亲回答,“如果时间允许,我会在外面再挖一道,面子上好看。不过真正的防线在这儿。”他用右边袖子里的铁钩指点地图,艾卢修斯看到一条条黑线穿插于迷宫般的街巷之间——当然,这些街巷已不复存在——形成一张错综复杂的大网。“各种壁垒、关卡和火陷阱。艾尔·索纳狡猾得很,但也不可能创造奇迹。这儿就是他那支军队的坟墓。”
“父亲大人,”艾卢修斯靠近了些,轻声说,“我恳求您……”
“此事我们已经讨论过了!”父亲的语气掷地有声,不容商榷,“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不能再失去一个。”
艾卢修斯回想起都城沦陷的那一夜,此起彼伏的惨叫和烈火肆虐的声响吵醒了他,他醉醺醺地下了楼,发现父亲在大厅里被柯利泰团团包围。父亲疯狂地挥剑乱砍,一个柯利泰亡命当场,但对方无意杀死他。艾卢修斯惊得动弹不得,有人猛地勒住他的脖子,短剑抵上他的太阳穴。一名自由剑士军官指向艾卢修斯,冲他父亲大喊。他放弃战斗、挺身张望时的表情令艾卢修斯难以忘怀,那不是羞愧,也不是绝望,只有赤裸裸的对爱子的担忧。
“三十天,”艾卢修斯轻声念叨,然后裹紧衣服走开几步,“三十天后就是冬至前夜,对吧?”
“是的,”艾尔·海斯提安想了想,说,“是的,应该没错。”艾卢修斯感到父亲的目光落在身上,不用看就知道他眼里充满关爱。“艾卢修斯,你是不是需要什么?”
“食物还要多点,”他说,“邓得里什宗老威胁说,如果我不多带吃的,他就要上吊。不过我怀疑那条床单挂不住他。”
“放心吧。”
艾卢修斯回过头,快活地笑了笑,只因思绪不再纠结,心跳已然平稳。“谢谢父亲大人。”
离开时,城门口发生了一阵骚动,瓦利泰卫兵纷纷为一名骑手让路。艾卢修斯判断此人是达纳尔手下的猎人,说白了就是从仑法尔最底层征募的一帮恶棍和杀人犯,派他们追捕红兄弟。骑手有气无力地趴在鞍上,马儿口吐白沫,奔向艾卢修斯的父亲。他连滚带爬地下了马,匆匆鞠上一躬,说了几句什么,可惜太过微弱,根本听不清,不过艾卢修斯看到父亲神色一凛,显然是大事。艾尔·海斯提安一边下令,一边带领两个柯利泰卫兵走开了,艾卢修斯只听到“骑兵”二字,父亲就消失在视野里。
“先是女王归来,现在又要骑兵出马。”艾卢修斯忍不住把心里的想法说给二十七号“我相信是时候跟一位老朋友告别了”。
他把蓝羽毛从笼子里取出来的时候,这只雌鸟狠狠地在他的大拇指上啄了一口,它的腿上系好了字条。这样一个脆弱的小玩意儿,竟要背负如许重担,艾卢修斯望着小钩子,心想。
“你要不要跟它道别?”他问二十七号,后者当然还是一言不发。
“噢,别理他,”他对蓝羽毛说,“我会想你的。”他举起鸟儿,摊开手掌。它停留了片刻,似乎不大确信已经重获自由,接着跃至半空,翅膀扇得不见影儿,最后乘着风飞向南方。
冬至前夜,艾卢修斯心想,此时鸟儿早就飞出了视野。据说到时候一切积怨必将化解,毕竟,有谁愿意满怀憎恨地熬过寒冬?
第八章 弗伦提斯
一阵冰冷刺骨的秋风掠过尤里希森林的残骸,卷起一波又一波灰烬之浪,逼得人睁不开眼,喘不过气。这样的景象一望无际,仿佛在地上铺了一张脏兮兮的灰毯子,几根黑色长钉零散地扎在其中——曾几何时,它们还是参天大树。
“还以为不会死绝呢。”厄蒙德清清嗓子,吐了口痰,然后用围巾蒙住嘴脸。
“达纳尔一点儿也没放过,”班德斯说,“在这儿行军可不好受。”
“我们可以绕过去,”艾伦迪尔建议,“从海边走。”
“海岸狭窄难行,”索利斯说,“咽喉要道太多,而且肯定都在艾尔·海斯提安的掌握之中。”
“如果坚持从这儿走,”班德斯回答,“扬起的灰尘足以暴露我们的行踪,更别提我们会吸进多少灰了。”
“西边的地带更开阔,”索利斯承认,“但要多花一周时间。”
一想到噩梦连连的夜晚不减反增,弗伦提斯不由暗自呻吟。他一心要在瓦林斯堡做个了断,而且抱的希望越来越大——无论这次进攻是怎样的结果,至少他可以摆脱女人的纠缠。
“没办法的事儿,兄弟。”班德斯掉转马头,冲厄蒙德点头示意,“传话下去,我们走西边,去没灰的地方。”
“又来了。”伊莲说。现在是早餐时间,她向三十四号报以微笑,接过对方递来的一碗蜂蜜燕麦粥。
“什么又来了?”艾伦迪尔问。
“狼。我每天都看到它,连续一周了。”
“扔石头,”达沃卡建议,“狼看到就会跑。”
“这匹狼不会。它好大,我怀疑扔石头对它就像挠痒痒。反正它也不可怕。它既没有追我,也没有冲我嗷嗷叫,只是蹲在那儿瞧着我。”
达沃卡盯着喝粥的女孩,不安的神情没有逃过弗伦提斯的眼睛。“今天我跟你一起去,”她说,“看它会不会瞧我。”
伊莲板着脸回了一句罗纳语,虽然生硬,意思却表达得很清楚,弗伦提斯能听懂。“娇生惯养的崽子永远不会打猎。”
达沃卡笑了笑,接着吃饭,但弗伦提斯看得出她还在担心。“我也去。”他巴不得找点事情分散注意力。昨晚的噩梦始终萦绕在心头,比以往更加奇怪,是一堆杂乱无章的画面,大多充满暴力,还有痛苦和悲伤,但也有例外。她躺在床上抽泣,盯着卧室的门……她在荒漠里狂笑,勒死一个女人……她随着他的抽动,愉悦得浑身颤抖,那种久违的奇妙感觉在心中死灰复燃……
醒来时,弗伦提斯大汗淋漓,心潮澎湃,一时难以平息。他明白了,梦里不是她醒时的所见,而是她的梦。我梦到了她的梦。她梦到的又是我的什么呢?
他们一路向西,骑行至正午时分。途中只见空旷的田地,偶有一群群被屠宰的牛羊,上了年纪的居多,年轻力壮的无疑被赶到了瓦林斯堡。又走了一英里路,他们遇到一间农舍,屋顶没了,墙壁烧得焦黑,里头死气沉沉。“他们为什么要破坏到这种地步?”伊莲问,“他们抓奴隶确实罪大恶极,但至少还能理解。走到哪儿破坏到哪儿,真是不可思议。”
“他们认为这是在清理异国的土地,”弗伦提斯对她说,“打扫干净,以便他们的人开荒,重建为帝国的一个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