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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美女”七嘴八舌,有猜“江湖大侠”的,不用说,这是港台武侠爱好者。有猜“爱你一万年”的,不用说,这是港台言情爱好者。还有猜“史泰龙”、“无敌战警”的,无疑,这位小姐美国大片看多了。最搞笑、幽默的猜测是“外星人”。猜了一通谁也没有猜出来,有钱人便宣布:“各位美女猜不出来,证明他的网名最有创意,他的网名叫穷人肉。”
哄堂大笑,一满脸痘痘的女孩子当下决定,把自己的网名改为“穷人多吃肉”,或者叫“富人肉”。另一个胖嘟嘟的女孩打趣她:“嗯,这才名副其实,实至名归。”还有一个大骨架女孩子吃吃笑着嚷嚷:“大帅哥的网名跟有钱人有得一比,一个是有钱人,一个是穷人肉,不吃穷人肉怎么会成有钱人。”又是一阵咯吱咯吱嘻嘻哈哈的大笑。
夜生活(17)
有钱人一本正经地开始给他介绍这几个女孩子的来路,有媒体的采编,有外企的白领,还有没蒸熟的硕士,甚至还有一个站街的交警。他不能不佩服有钱人,居然能够把这些根本不搭界的各路美女搜罗到一起,组织一个杂牌军、草台班子样的小聚会。
“帅哥喝什么?”人高马大的大骨架女生问他,他随口回答:“雀巢速溶。”
有钱人马上插播:“什么雀巢速溶,就认得雀巢速溶,便宜是不是?今天晚上换换口味,”对那位大骨架女生吩咐:“给他要蓝山炭烤,加糖的。”
内心里,他对这种杂乱哄哄的聚会不太感兴趣,一帮生人却又不能不跟她们应酬对话,中间还夹着有钱人这个油腔滑调的哥们,这种夹生饭式的场合,让他觉得别扭、无措。不像在酒吧,不认识可以不跟任何人搭话,默默地坐在一旁扮演这个世界的旁观者。
一个所谓的美女扒在有钱人耳朵边上窃窃私语,眼神却不时瞟向他,有钱人也坏坏地笑着不时瞅他一眼。他知道他们在议论他,也能断定他们不会在这种场合说他坏话,可是心里仍然觉得不太痛快,被人当着面评论,却又不知道他们的评论内容,实在是不舒服的一件事情。进来以后,除了打招呼,他几乎没有说话,坐在那儿四处打量着这家咖啡店,有些好奇,也有些诧异,这么好的地方,自己过去怎么会不知道。
咖啡店面朝月仔湖,鹭门人把新月称为月仔,这片湖原来是深入陆地的海湾,形状就如一弯月仔,烙刻在这座城市的胸膛上,这座城市过去着名一景叫做月仔渔火,指的就是这里。那时候,每到夜晚,出海的渔船纷纷驶回这片港湾歇息,港湾里樯桅如林,渔火点点,倒影憧憧,让人感觉天上人间般的奇幻。文革中,战天斗地,人定胜天,为了扩展城市的陆地规模,当时的决策者筑堤建坝,将海湾拦腰截断,使这一大片月仔湖成了死水,湖水像一具庞大的腐败的死尸,朝这座城市散发出刺鼻的臭气,害得后来者不得不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整修清理,重新在堤坝上开凿通道搞活这潭死水。如今,湖水逐渐恢复了往日的颜色,虽然再也没了月仔渔火的胜景,却也是碧波荡漾,每到夜晚,湖面映照着沿岸的灯火,映照着天上的星月,晶莹剔透,光华璀璨,景色至静至美。面前的美景,让他有些忘情,他呆呆地看着湖面,色彩斑斓的湖面让他觉得好像湖中还有另外一座城市,比现实的城市更加朦胧、神秘、清幽。
“帅哥,你想什么呢?来了就没见你说话,扮酷也不是这么个扮法。”大骨架美女朝他嚷嚷,显然,她对他很有兴趣。
他却被露台角落里的身影吸引住了,那是一个侧影,在湖面反射过来的灯光刻镂下,线条清晰,反差恰到好处,挺棱的鼻梁、微微翘起犹如菱角的嘴唇,甚至眼睑上面由睫毛勾画出的暗影都历历可辨。她是一个人,面前跟她一样落寞的是一杯孤零零的咖啡。那个女孩很敏感,察觉到了射到自己身上的目光,扭头瞥了他一眼,然后又冷冷地转过头去。
他的神经绷紧了,他无暇旁骛,身边的一切都离他远去,他从背兜里掏出速写簿,掏出铅笔,开始描摹那个显得孤傲、冷漠却又美艳惊人的少女。有钱人召集来的美女们被他的举动惊住了,纷纷围拢过来好奇地凑到他身旁观看他作画,他却旁若无人,全部身心都浸入到了那个女孩和手中的画笔上。
夜生活(18)
有钱人长叹一声:“完了,天神啊,帅哥又犯病了。”
上个世纪
1、赵树叶
净肉的妻子赵树叶躺在床上,身旁的净肉发出了很响亮的鼾声。她却一点睡意也没有,并不是净肉的鼾声吵人,她对净肉的鼾声已经习惯了。睡不着是因为她的心里惴惴不安,她估计自己肯定得了什么病,吃什么都恶心,就连身上每个月骑一次的红马都不见了。红马是村里女人对例假的代称。
嫁给城里工人已经几个月了,头一夜身体被撕裂般的疼痛,还有令她惊恐万状的爆炸,曾经让她在很长一个时间怕极了夜晚,怕那种让人撕心裂肺的粗暴侵入,怕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发生的突如其来。如今,经过了时间的沉淀,她懂得了那次爆炸不过是一次偶然的恶作剧,并且逐渐摆脱了对男人粗暴侵害的恐惧,原因很简单,男人已经不再对她粗暴。
刚开始的一段时间,男人还不时企图侵入她,然而,每一次都没有成功,不是她抗拒、拒绝,而是男人不知道为什么,总会在最关键的时刻撒手。她牢牢记着母亲的叮嘱:一切随男人,因为男人就是她的天,她的日子。以她活了二十三年的人生经验,她并不知道男人和女人结婚的真实内涵,她知道的就是男人和女人一道过日子,生娃娃。至于娃娃是怎么生出来的,她更是概念混乱到了极点,男人和女人成家了就要生娃娃,大概是因为吃了喜糖,大概是因为喝了喜酒,大概是因为在一张床上睡觉,大概是梦里有送子娘娘光顾过……所有因为都有可能让女人生娃娃。
现如今,她也知道了,她嫁的这个城里工人是个比较先进的工人,过去年年都是活学活用毛泽东思想的积极分子,每年都能评上先进个人,家里的奖状有厚厚的一摞。她还知道,同事们都把男人叫净肉,她没敢问过这个问题,就是为什么放着他的名字洪水生不叫,却要把他叫净肉,她的理解净肉就是洗得很干净的肉。让她疑惑的是,她的男人并不干净,脚上老有一股年久的酸菜缸味道,却还懒得洗脚。跟别的城里男人不同,她的男人话少,甚至没话。整天就是上班、下班,上班干什么她不知道,下班却知道,就是三件事:捧着毛选看,看的时候嘴里念念有词,就像农村庙里那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过来的和尚在念经。除了看书,他就在屋子里头转悠,屋子很小,放了张双人床,放了张三屉桌,还有两张折叠椅,就再没有什么空地方了。做饭要到外边的走廊上,走廊上依墙摆着一排火炉子,火炉子对面依墙摆着各家的蜂窝煤。家里地方小,却对他没有构成困扰,他竟然能够在这狭小的空间散步一样转悠三两个小时。除了看书、转悠,就是呆坐,坐在床头上,眼睛茫然地瞅着前面。赵树叶最怕他那个样子,眼神空落落地有如遥远的夜空,存在,却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对于赵树叶生理上的变化,他一点也没有察觉,他本身就不是敏感的人,况且,他有可能对他自己生理上有什么变化都不会察觉,赵树叶有时会觉得他像老家村头那棵榕树,虬劲扎实,默默无语,有时候根本察觉不到他的存在。赵树叶虽然很难受,却并没有想到去看病,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不舒服了不是往医院跑,而是挺着扛着,实在挺不住扛不住了,才会想到医院。所以,难受了很有一阵子了,赵树叶却默默地承受着,她不敢对净肉说,怕净肉嫌她麻烦,也不敢去医院,净肉只给她每个月的生活费,她手里没有看病的那笔花销。
夜生活(19)
净肉翻了个身,嘴里吧唧着,好像在吃什么东西,她也翻了个身,两个人都侧身躺着,她面朝墙,他面朝她,两个人顺茬摆在床上,活像在排队买紧俏商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