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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面不改色，一边朝王媛笑着一边用胳膊偷偷碰韩文静，谁知她看都不看我，跟我一样坐在那傻笑，趁王媛不注意冷不防给我一拳，差点把我弄到地上。我俩互相催促着，谁也不愿意先开腔，王媛开始还觉得好笑，后来就意识到不对劲了，眼看着马上就要不耐烦了，就在这时，王媛手机响了，我和韩文静对望一眼，松了口气。
王媛走到旁边接电话的当口儿，我和韩文静用眼神和口型开始对骂，隐约听到王媛在说：“没啊，怎么了？什么事儿？”
韩文静瞪我一眼，意思是：怎么了？我原封不动瞪回去，意思是我怎么知道怎么了！
王媛接完电话，神色黯然地坐回沙发，满腹心事。
我关切地问：“谁的电话？”
王媛说：“彭永辉打的。”
韩文静慌里慌张地插了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王媛思索良久，摇摇头，叹了口气，说：“彭永辉可能还有一个女朋友。”
这下我和韩文静全愣了，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韩文静冷冷一笑：“我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看吧，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
我赶紧劝王媛，“王媛你也别生气了，这不刚好吗……不是，到底怎么回事？”
王媛低下头说：“彭永辉刚才在电话里说，他老婆发现他有女朋友了。”
韩文静接过去说：“好！发现得好！活该啊他，这下认清他本质了吧，就你爱搭理他，跟这种人在一块儿你能得着什么啊，行啊彭永辉，没发现他花花肠子还挺多的呢……”
韩文静正在那义愤填膺地数落呢，我突然觉得怎么有点儿不对劲啊！天底下哪有那么巧的事儿，就算她是福尔摩斯吧，也不可能有这么高的效率，中午刚见过韩文静，下午就又发现一个新的奸情。
“王媛，彭永辉他老婆发现他有女朋友，他打电话给你干吗？”
王媛心里都不知什么滋味儿，估计正翻江倒海呢，强忍着难受跟我说：“他问我，今天他老婆是不是找过我，我说怎么可能，他就随便答应了一声，说，哦，那可能搞错了。我再问，他就说没事，挂了。”
王媛明显已经开始纠结这通电话，悲伤之情溢于言表，那个可怜的小样儿让我看了都觉得心疼。
可是我一想，不对啊，彭永辉是怎么知道的呢，没理由啊，总不可能他们家一共就二十几万让福尔摩斯这下全给得瑟出来，倾家荡产了吧？要不，难不成是无间道，彭永辉也安插了私家侦探直接把福尔摩斯给反间了？
在我拼命分析因果的时候，韩文静也反应过来了，跳起来痛斥手下败将阴险毒辣，“妈的！这福尔摩斯怎么这样啊！没看出来啊还是个两面三刀挑拨离间的角色！”
我也站起来了，事情急转直下啊，离预期效果反差太大了。不过我的观点跟韩文静不一样，“不对吧！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她会这样做啊！”
韩文静认定是福尔摩斯把我们出卖了，“狗屁！种种迹象表明，就是她干的！”
我继续重申，“那你说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也许是彭永辉自己发现的呢！”
韩文静不甘示弱，“周小北你傻啊？彭永辉要是能发现这个，早就阻止她了，怎么可能还让她跟我见面！”
我还是觉得逻辑上说不过去，继续质问：“可是她这么干对自己有什么好处？损人不利己……”
韩文静不耐烦了，“反正就是她的问题，连自己老公都糊弄不了还出来糊弄人呢，连这点章程都没有还出来捉奸呢！”
说到这里，我俩突然意识到旁边还有一个王媛，赶紧收声，回头望去，王媛呆立在那里，彻底蒙了，脸色比刚才接完彭永辉电话还难看。她看着我俩，脸色苍白，摇摇欲坠，我俩也木了，争论了半天，竟然把王媛给忘了。
看了半天，王媛开口了，声音颤抖，“你们……说什么呢，你们……认识……早就知道……”她到底没能完整地说完一句话，两行泪水瞬间夺眶而出，飞流直下。
Chapter 33
我一看到王媛哭就彻底沮丧了，心里堵得慌。因为我知道王媛对彭永辉是很有感情的，有一次我不知打哪儿看到一句话，觉得挺有意思，就转述给王媛和韩文静听。王媛听完当时眼睛就红了。那句话是：我有老婆了，你还缠着我。一两年是作风问题，三五年是道德问题，十年八年，那就是爱情了。
韩文静比我冷静多了，一看王媛哭了，她倒不激动了，还有点儿吃惊，意思是怎么哭了啊？她给我使了个眼色，把王媛拉到沙发上坐好，从头到尾细述一番事情的前因后果，包括她跟刘炎是哪天上床的都讲了。末了加一句：“还好是我去了，像你这种逆来顺受的主儿，脾气又好，本身还理亏，过去不得被她欺负死啊？”
文静这句话说得倒有点儿道理，我们三个里面也就数王媛脾气最好，我几乎就没见她发过什么火儿。我表面上看起来也还凑合，比较能忍，一般不轻易发作，不过一旦发作起来就是大的。有一次樊斌喝了点儿酒，借酒装疯地跟我吵架，非得把一件跟我毫无关系的事儿栽赃到我头上。本来我不爱跟喝了酒的人过事儿，特别是那些酒品不好酒后无德的，心想由他去吧。后来他借着酒劲愈演愈烈，终于把我惹火了，跟他吵了起来，到后来辩解已经没用了，吵架内容已经完全脱离事件本身变成人身攻击，他还在那上蹿下跳，指着我的鼻子教训我。我去了趟厨房，把煤气拧开，没事儿人似的回来待了一会儿，继续听他在那说，十分钟以后，我把樊斌直接拉到厨房，心平气和地说：樊斌，咱俩同归于尽吧。同时点着了手里的打火机。据目击者称，当时窗口呼的一团绚丽的火光，很美很强大，原来我忘了关窗，开的是纱窗。也幸亏我那天忘了关窗，才没引起一场骇人听闻的爆炸事件。不过唯一让我安慰的是，火一起来，樊斌第一时间把我拽到胸前了，用胳膊护着我的头，导致我只是烧了一点头发，他就比较惨了，脸和脖子半个月都不敢碰。从此以后他留下心理阴影，一看到我心情不好，就赶紧跑过去把窗户都打开，我一问“你干吗”，他就装作毫不在乎地甩着胳膊走开，嘴里说“透透气，透透气”。
王媛听韩文静讲完，沉默了很长时间，没说话。我以为她肯定会陷入愁苦和惆怅之中，很长时间走不出来，没想到她彻底地平静了。
她擦干眼泪，缓缓地说：“文静，谢谢你了。”
韩文静吓了一跳，赶紧劝道：“王媛，你别傻了，他根本不值得你这么操心，你要是为了这个难受可就……”
王媛平静地打断她，语调还是很慢，“没什么，这样也好。纸包不住火，早晚有一天要知道，忍了这么多年我也够了。”
我和文静看到王媛这样都不知道怎么接了，王媛勉强笑了笑，问：“钱你收了？”
韩文静点点头，嘟囔了一句：“白给的凭什么不要？”
王媛说话像叹息：“这不是白给的，是我这么多年的青春卖出来的。把钱给我吧。”
韩文静赶紧翻包把卡掏出来递到王媛手上，我看她神色不对，忙问：“王媛你想干什么？”
王媛惨笑了一下，“不干什么，我把钱还给他，顺便问问，我跟了他这么多年，他开价多少，是按夜算还是包年。”
我知道，王媛是被伤透了。
直到很后来，我们才知道那天下午彭永辉家里的情况。本来福尔摩斯恨不得韩文静收了钱，离她老公远一点，怕的是她不要钱。按照她的设想，既然你收了钱，就代表你低了头，不管是向钱还是向人，这一低头也就相当于赔礼道歉了，那她之前受的委屈起码可以借此烟消云散一小半吧？可没想到由于韩文静当天的表现过于完美，把她的心理防线彻底打垮了，凭什么你拿钱的还这么桀骜不驯盛气凌人啊！倒成了我给钱的比较被动了。韩文静前脚刚走，她后脚就去银行把钱打了，一腔情绪没抒发出来，回到家看什么都不顺眼，刚好彭永辉跟她吵了两句，这下点了导火索，日常琐事引申到生活态度，再牵扯到夫妻感情，一般都没什么好结果，于是战争升级，互不相让，双方唇枪舌剑，专挑最刺耳的直捅对方心窝子。福尔摩斯一怒之下丧失理智，说：“你以为你找了个什么好东西，还不是二十万让我打发了吗？你还以为人家对你有感情吧，我告诉你彭永辉，要是没有钱，你狗屁不是！”于是，彭永辉一个电话打给了王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