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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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卓印象
第一给张卓写信,我毫不犹豫地在开头落下了"先生"二字。后来我发现,象自己这样闹笑话的大有人在。闻"张卓"其名而未见其人的朋友十有八九会把她当成男性。
那次回信是请张卓提供一些关于"科幻诗歌"的资料。因为在她的前一封信里,提到了台湾作家陈克华的科幻诗歌。张卓应邀介绍了她看到的科幻诗歌,并且稍表了一下自己的心迹:爱诗歌更甚于爱科幻。只是那时我还不知道,一个爱诗歌的女孩子应该是什么样的。
张卓是在一九九九年以一篇名叫《遗忘》的短篇开始为科幻爱好者所认识的。从那以后,她在一年内接连在《科幻世界》上发表了四篇作品。这个速度只有鼎盛时期的王晋康可比。
只是到了第五篇作品《存在者》发表时,该刊编辑才想起在"每期一星"里给读者们一个更多地认识张卓的机会。
在一群学历吓人的科幻作者中间,仅仅职高毕业的张卓在文凭、资历方面确实很不出众。不过文学生涯所需要的是另外的资历。张卓是那种真正与文学艺术有缘,以至于全身心地投入进去,与之相交相融的人。文艺成了她的生活方式,精神内核。很多次,张卓放弃了自己的工作,仅仅因为工作环境太过平庸无聊,与自己的艺术世界相距甚远。不过现在张卓如愿以偿,应聘到天津新蕾出版社《科幻时空》编辑部工作,得以与她的艺术梦想日日相伴。
一个不知名的网友在黄金书屋网站读过张卓的作品,留下一个贴子说:张卓的作品需要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细细地读。如果用一句话来评价张卓的作品,那么这就是最合适的一句。生活经历并不复杂的张卓,用超越一般女性的细腻深刻的观察力来看待自己周围的一切,用优美抒情,饱含神秘色彩的文笔来表达自己的个性。不少读者都说,张卓的作品很有内涵。但张卓并非是学问家或者思想家,她的作品的内涵在于表现了一颗浸泡在艺术世界中的心灵。在这个浮燥的时代,张卓和她的小说都是一种异数。
与大多数西方现代派作品一样,张卓的小说充满隐喻、荒诞、奇想、梦境……时空上全无联系的意像被扭结在一起,构成作者内心意识的象征。判读张卓的作品就象解梦一样,尽管几乎不可能清楚明白地赋予逻辑说明,但却使人欲罢不能,产生非参透不可的冲动。从前那些文字单纯质朴,以宣传科学知识为己任的科幻老前辈们如果看到了张卓的作品,肯定会感慨时光流逝若此,以致于今天的科幻小说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尽管写作时间不长,但艺术天赋使张卓的作品水平飞快提高。《存在者》这篇小说可以视为张卓目前为止最高水平的代表。神秘主义氛围浸透了这篇用宏伟意象构筑的作品,扑朔迷离的文字谱写了深奥的现代寓言。
由于不太重视情节,张卓作品的篇幅都不算长,介于短篇和超短篇之间。但张卓写意抒情的能力很强,某种意义上讲,张卓的作品更象是长诗而不是小说。单是那些简明快捷的短句就能说明这一点。而读她的作品,也不仅仅在展卷之时。回味绵长是张卓小说的特点。从某种意义上说,张卓的小说纯粹是给知音读的那种。
不过,张卓也在尝试着改变自己作品的风格。新作《冬眠》就是一篇构思完整,逻辑严密的推理式的科幻小说,近似于人们熟悉的那种科幻样式。张卓正在成为一个专业的科幻作家,理当多掌握几种写作方式。
开辟想象天地的人们 婺州三日记
(一)
五月二十七号晚,我坐上北京至厦门的107次列车,直奔浙江金华而去。浙江是几年来我为了宣传科幻而走到的第九个省份。去年的这个时候,我正坐着北去的列车,到长春给几所高校的科幻爱好者办讲座。
我对金华不算陌生,倒不是因为他们那里名扬中外的火腿,主要是从我现在的斗室出行几百米,就能走到天津市内有名的浙江人聚居区--温州村。称温州村,其实那里许多人都来自金华。温州村成百上千的服装小作坊里,有不少来自金华的青年男女为他们的未来辛勤忙碌着。过春节的时候,那里会开出直达金华的客运班车,一队队说说笑笑的年轻人排队走上班车。在别的地方,只有学校里才能看到这么多二十左右的年轻人排起长队,但那时我眼前没有学生,只要早早就开始为自己命运拼搏的打工仔打工妹。他们给了我对金华的第一个印象。
在南下的列车上,我再一次感叹中国之大。车过蚌埠,两旁麦地里已经有了挥镰开割的农民。而在天津的农村,这个场面差不多还要半个月后才能见到。进入江苏,田野里南方风格的建筑星罗棋布,让看惯了北方农居的我充满新奇感。最新鲜的,是它们那近乎"哥特式"的尖顶,和镶着彩色玻璃的阁楼。
第二天晚上,列车甩下我和一小批乘客,继续驶向它的终点站。我走出金华车站,好奇地望着四外的夜景。火车站座落在接近郊区的地方。夜晚时分,周围只有不大的一片灯火,但夜色里埋伏着许多黑压压的新建楼群,那些尚未安上玻璃的窗口似乎是在对我说,明年你再来看看……。
在一处防空洞旅馆里,我度过了闷热潮湿的头一夜。第二天,我乘公交车进入市区,找到了中国小说学会2000年会的举办地--望江饭店。小巧玲珑的金华城似乎座落在一片丘陵上,望江饭店便在市中心处的一个高坡之上。那是一座没什么特色的高层建筑,我望了它几眼,然后便拎着行李,开始在周围找小旅店。大概外地人平时来得不多,旅店很难找。我一边找,一边在南方城市特有甜香温润的气息中浏览这座小城。市中心这里是老城,街道不仅狭窄,而且方向不正,后来听说金华这里有全国最大的诸葛亮后裔聚居地,看来这种八卦阵式的街道也不无出处。
象每一座南方小城一样,"水通南国三千里,气压江城十四州"的金华市绿化得很好。
整齐的梧桐树使我的视野里满是绿色。小巷里屋脊高耸的南方民居默默地讲诉着小城的历史。
不过,大街上给我留下最深印象的,是时不时就能听到的一首台湾校园歌曲的旋律,那是比四大天王早许多的流行文化,少年时期的我听惯了这首歌,但现在已经叫不上名字了。伴随这曲旋律而来的,竟是一辆辆清洁车,和穿着工作服的清洁工。
我终于在一个小巷内找到了旅店。在登记处,服务员小姐热情地为我介绍高档客房的舒适,我则不为所动地声明只要便宜就行。最后小姐告诉我,有一间只收十五块钱的单人房间,问我住不住。经过刚才在大街上一个小时的寻找和比较,这样的价格令我喜出望外,自然点头。于是,办完手续后,服务员便带我走进三楼楼道。一扇大门在我面前打开,出现的却不是一间客房,而是一段封闭的楼梯拐角。向下延伸的楼梯堆着杂物。小小的空间里塞进一张单人床和一只床头柜,然后只剩下半张单人床大小的空间,这意味着客人一进屋就必须呆在床上。小姐放下带来的热水瓶,退去时脸上露出一丝疚意。不过我却不以为然,以我现在的条件,住这样的"单间"理所应当。
当天是大会报到,没有正式活动。整个下午,我便呆在这个没有窗户和风扇的小空间里,读完了《中国当代文学》一书里还没有读过的篇章,这本书是我为了参加这次会,对自己"恶补"文学知识选用的一个教材。第二天,连夜的大雨浸透了这个小间的墙壁,老板娘又把我安排到五楼的一间双人间,空间大了,但同样没有电扇和窗户。她告诉我,双人间每人十五,两人三十,如果我要交十八块钱的话,她可以不再安排别人。我没说什么。这里其实没多少客人住,更谈不上安排不安排。不过我也没说破,都是生意人,生意人有自己衡量诚实与善意的标准。第三天,老板娘又将我换到一个真正的单间,同样没有窗户,但有了风扇。在这间屋子里,我完成后来轰动一时的那次发言的讲话稿。
在这个"最高待遇"下,我又住了两天,来来往往、进进出出,临走时竟对这里有些流恋起来。比起大饭店,这里毕竟更是属于我的天地。闲来无事的时候,老板也与我聊聊天。
"自己的买卖,还是给别人跑业务?"
"自己的买卖。"我诚实地回答。
"你很能吃苦啊。"
"那是,自己的买卖嘛,省一分是一分。"
"可你为什么还那么胖?"
"……"
老板没有挖苦我的意思,只是心直口快。我只好告诉他,或许是因为生来骨架宽大,再加上肠胃好,吃点什么都长肉的缘故。后来,大概正是我的身材配合了我的支支吾吾,挡回了许多到会者对我生存状况的好奇。
每天晚上,附近会出现一些小吃摊。虽然会议安排的宴会和一日三餐中不乏大鱼大肉,但金华这里给我留下最深印象的食品,倒是这些小吃摊上的冷饮。说是冷饮,但完全不是大工厂里出来的机械产品,而是一些自家熬制的小吃,有米仁汤、红枣汤、清凉糕、凉粉等十余种。熬好之后放在冰柜里,出售时再加些冰块端到顾客面前,一勺入口,清凉甜润的感觉就会渗入全身各处,抵挡住闷热的暑气。每天晚上我都会来到这些小食摊前,要上一到两种冷饮细细品味和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