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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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卓玉莲却是翻来覆去,难以入睡,那么冷的天气,她竟然有着燥热感,如果不是外面阴寒刺骨,她真想一脚把那张棉被踢翻到床下面。
仔细数着睡房外面玉柱子的鼻声,鼻声是均匀的,她也听过几位兄长睡觉时的鼻音,但如今却觉得玉柱子的这种声音,与他的三兄长的,大为不同。这是什么原因,他为什么如此的充满着诱人的魔力?不由联想到,这可能就是男女之间,另一种爱的萌芽。
卓玉莲一念及此,也不由暗吃一惊,于是极力的放松自己,冷静头脑,直到天将放亮,才进入梦乡。
天亮了,但却仍是灰蒙蒙阴沉沉的,叫人有着呼吸困难的感觉。
玉柱子也只是轻轻的翻转一下身子,在火旁躺椅发出吱吱的响声中,卓玉莲一惊而醒,急忙走近玉柱子身边,先是加添炭薪,然后才对玉柱子一笑,说:“我先去弄饭,吃过饭再换药。”
“我感觉好多了,只是伤处有些痛,不过这种痛,我还忍受得了。”玉柱子含笑,面对这位婀娜生姿,令人启生欲念的俏姑娘。
当卓玉莲也刚刚一转身,玉柱子立刻愁肠面结,目中含泪,痴痴有如换了另一个人似的。
因为,他想到他的猴子,一夜不归,可能就遭了狼吻。
于是,他深自感到内疚,他为什么把猴子放走,而在他已经有了解药的时候,再来多此一举,为什么?
说来说去,他是为了没有信心,因为,他并不绝对相信“河上翁”成长寿才的“闲话一句”;他也怀疑卓家兄妹是否在他面前兜售那狗皮膏药。
就因为他对自己失去了信心,更对别人起有疑心,这才把猴子的命,断送在这伏牛山的高峰上。
终于,玉柱子流下了眼泪……
而玉柱子十多年来,所吃的苦,生命所接受的挑战,都没有让他像现在一样,有着不能自已的感觉。
泪水,像高山崖穴外的万丈飞瀑般,毫无阻挡一任其往下流,只是那万丈飞瀑的水是寒的,也是无情的;而玉柱子的眼泪,却是热的,是含有无限友情的,甚至还含有斑斑的血红,掺杂其中。
“是我害死了猴子,我真该死!”
走进屋里,卓玉莲看到玉柱子在垂泪,急忙放下饭菜,小鸟一般,飞近玉柱子身前,柔声的问:“可是伤处很痛?让我看看,不然就先换上药,再吃饭。”
玉柱子有些尴尬,但卓玉莲又哪里会知道,这时候玉柱子的心,远比受伤的膀臂,还要痛上十分?
“不用了,还是先吃过饭再换药吧。”
这一顿饭吃的二人很开心,因为卓玉莲除了拿手的做了两样可口的小菜外,还特别对玉柱子保证,受伤的膀臂,在毒脓尽除之后,不出三天,伤口就会结痂,到时候卓玉莲要与玉柱子比画两招。
这本来是卓玉莲为了引起玉柱子的开心,才这么随便说说。但玉柱子却想:这卓家兄妹,必然有过人的武功,因为,从他们对医道上的成就,就可以看出端倪。
要知一个武功高的人,往往也会醉心岐黄之术,而这卓家兄妹,以卖艺为主,辅以出售膏药,显然他们在这岐黄之术上,有其特别成就。
因此,当卓玉莲一提起比画,玉柱子自是首允。
饭后,卓玉莲揭开玉柱子贴的膏药,脓水已呈现灰白,伤处的腐肉,也有了微红的生机。
于是,玉柱子暂忘了“心痛”,微笑着说:“看样子不出两天,我就可以运臂自如了,真不知要怎样感谢你兄妹呢。”
卓玉莲含笑,依在玉柱子身边,笑问道:“感谢倒不必,只是我问你,你有什么方法,可解我兄妹之困?”
玉柱子笑笑,说:“那只是小事一桩,你根本不用把它放在心上。”
“不行,我一定要先弄清楚,要不然,我睡都睡不稳。”
“原来昨晚你翻来覆去的睡不好,是为了这件事呀。”
玉柱子话刚落,卓玉莲猛然站起身子,满脸红霞的跑向屋外,一面高声说:“我到镇上去办些东西,你在屋里安心歇着。”
望着卓玉莲纤巧的身影,轻飘飘的走出这片竹林,玉柱子有了另一种旖旎的想法:一个人,如果能安安静静的居住在这与世无争的山城附近,又有着可人的娇妻陪伴,那该是多么令人羡慕的生活。
有着虚幻美好的想法,加上受毒掌击伤的地方,有了起色,甚至有了纯痛的感受,玉柱子竞慢慢地睡熟在火盆旁边。
当玉柱子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该吃饭了。
“今天镇上不杀牲,所以我没有买到肉,只在一家小店中买了几个鸡蛋,这里我又熬了一锅小米粥,我摊了几张面饼,你凑合着吃吧。”卓玉莲一面往桌子上摆着盘碗,一边笑对玉柱子说。
“没有肉,可是我已闻到比肉还香的东西,其实,只要是你做的,一定都很好吃。”玉柱子迈步移向桌子。
“你笑我。”卓玉莲再一次脸蛋泛红。
这一餐玉柱子吃得很多,几乎把卓玉莲熬的大半锅小米粥,喝去大半。
玉柱子刚刚放下碗筷,就听卓玉莲轻声细语的问:“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用什么方法,摆平我兄妹在洛阳的一场祸事?”
玉柱子笑笑,站起身子,走回躺椅,他似是又有了生龙活虎般的气概,左臂已能举起来了。
“你不想说?”
玉柱子缓缓闭上双目,露出一脸的得意。
“既然你不告诉我,也好,打从现在起,我不再替你换药疗伤,你自己换吧。”卓玉莲鼓着小嘴。
玉柱子一听,敢情这卓玉莲发火啦!
急忙睁开眼,玉柱子说:“别急,别急!我在想如何对你说,才叫你听了满意。”
“说不说随你,怎么说,随你的高兴。”
“你好像真在发火啦。”
“火不火是我的事。”
玉柱子感到卓玉莲这种辣劲,还真叫人看了过瘾,这简直与莲妹,形成两种绝不相同的类型。女人可真是善变,自从认识了这卓家妹子以后,还以为她也是极其温柔的女子,与娇妻莲妹,同样的柔情似水,却想不到,一朝惹她不高兴,马上来个“牛蛋眼”。
然而,卓玉莲也似是“点到为止”的,回眸对玉柱子说:“你说不说?”
“当然说,不过我说出来,准会吓你一跳。”
“那你就更应该说了。”
于是,玉柱子斜斜地躺下身子,双目痴望着火盆中的熊熊的炭火,沉痛地说:“我是个孤儿,是个具有王爷身份的孤儿。”
“你没有伤痛得在说糊涂话吧?要不然你在发烧了。”
“我在说正经的,你却在开起玩笑来。”
“既然你说是孤儿,怎么又是王爷,你这不是东拉西扯,胡说八道,又是什么?”
“真道是:鼓不敲不响,话不说不明。凡事都有个根由,我若不详加说明,你自然一辈子也不会明白。”玉柱子有力的说。
“我在听着呢!”卓玉莲眨着逗人的大眼,樱桃嘴巴一动一动的,好像是挤出来的这句话。
于是,玉柱子就像是遇到了红粉知己一般,把自己的身世。详细的说了一个清楚,当然,他与西河镇的花魁女,刘莲姑娘的婚事,也毫不隐瞒的说了一遍……
卓玉莲像听一个极为精彩的故事一般,不时的发出一声惊叹,他对玉柱子所说,自是由衷相信。
“年纪轻轻的,就经过这么多的大风大浪,如果是我,碰上任何一桩你所轻历的事,怕不早就没命。”
“命靠天,运靠己,人活着就不能一天不奋斗。”
“听你的口气,你觉着你那怪吓人的过去十多年,好像是一种多彩多姿的日子了。”
“那要看人们的眼光是如何的评断了。”玉柱子在深吸了一口气,“有些人以为,享有高官厚禄,吃喝不愁,一生享不完的荣华富贵,就算是人生多彩而又多姿,但那只是人生中的一种生活方式,而我,在经历磨练之后,几次生死一刹的劫离之后,我发觉这种具有挑战意味的生活,才真正称得上是‘多彩多姿’,当然,我并不希望你也有我这种想法,但我希望你能了解与认知。”
在听了玉柱子这一番话之后,卓玉莲默然了,她低下了头,拨弄着自己的衣袂。
她似是突然装了一肚子心事一般,美眸低垂,长长的眼睫毛在搅和着。
有道是:事不关己,关己则乱。卓玉莲似是硬要把自己推向痛苦的悬崖,一旦有一天昏头转了向,也只有一头栽向万丈深崖了。
这天夜里,玉柱与卓玉莲二人,就很少再多说一句话,虽然话不多,但心中却似黄河即将溃堤一般,蓄藏着难以表白的问号。
竹林茅草屋中的空气,虽比之外面的严冬更冷,但玉柱子的膀子上面的毒掌伤势,却已大为好转。
虽然卓玉莲很少问玉柱子什么,但从她细心照料换药的举止看来,玉柱子心里明白,她是一肚子的感情,就是发泄不出来。
“看样子你这毒掌已大为好转,紫黑也变成鲜红,百叶草药果然很神奇,也许明天咱们就可上路了。”卓玉莲一边收拾东西说。
“咱们来的时候,一路上没有碰到马贩子,否则我会买匹你喜爱的马送你。”玉柱子看着挽袖忙碌的卓玉莲。
“谢谢小王爷,民女不敢收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