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夜深忽梦少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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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听雨小阁中,忽梦当初少年事。
犹记得,第一次见到萧珂时她傲慢的大小姐脾气,一个五岁的娇娃娃竟颐指气使的对着一屋子侍婢们撒气,更是将一件件精美无二的青花瓷肆意的往地上掷去。鼓着双颊,甚是骄横。
那时箫陌不过十岁上下,却已经在暗卫府训练许久,虽文武兼备、颇出类拔萃却不得太师信任,偶然一日入府中,听得太师极是宠溺这独女,不禁心生一计,绕了道前来,却是瞧见如今一幕,心中不耐地咂嘴,他本是极厌恶这性子的小孩,却还是风度翩翩的上前,拦下她举起要砸下的另一个翠玉玦,道“这样摔破了东西听响有何意思,不如出去看看这高墙外面的世界,那才真真有趣儿!”
说着便眺望着高墙那畔,仿佛真能瞧出朵花来。萧珂自幼身子不爽利,哪里出过太师府半步,如此便当真放下了手中的物什,一脸翘首以盼。
箫陌拿捏的她恰是好处,接触久了,却才发现这大小姐脾气,竟不是她的本性,而是多年的病痛所折磨的。
可是那时他存心折腾她,哪里会往这里深想,一心想利用她得到太师的信任,一步登天。
湖边落水,他舍身相救。
多好的剧幕。
他自以为天衣无缝,却不想萧珂却因此犯了大病,浑浑噩噩的睡了半个月才起来,竟是去了半条命。
他本是捉弄之心,却不想害的她如此,夜半翻墙而入,却见得她在床榻上还模模糊糊的唤着他的名字,叫他就她。
本是生了恻隐之心的,却还是在狠心忍住,下狠手,利用到彻底。
青梅竹马,萧珂与他,在她眼中,便是如此罢,
太师阻拦无用,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他,则在第五个年头,被派遣到天上求学剑术。
学成归来时,她已成了娉娉婷婷的少女,他亦是颇具名气的少年剑客。
他在门外徘徊,她飞身扑入。
头埋在他胸口,第一句话便是“陌哥哥,你学剑术怎么去了那么久?说好了你一回来便教我弹琴的,这次可不许耍赖皮,输了定要你背着我满大街跑一圈!”
如今时光恍惚。过了那么多年,中间隔了那么多世事。
她再出口的这句话,竟让他羞愧到无法言达。
他纵是死了,心中存着的,依旧是尹芷岚。
而她,在断肠崖明明看的清清楚楚,如今,却是要通通忘了么?
箫陌心中明白一二,她看向他的目光里,哪里有片刻恍惚,竟是全然的信任和掩不住的兴奋。
而萧珂此时却也是刚好拜托了萧中石的控制,扑到了箫陌身边,拉着他的手不放,笑意盈盈。
箫陌细细看着她,终是不忍,费力的抬手抚上她微乱的青丝,轻声道“好,好。明日便去你最喜欢的镜湖畔教你,如何?那现在要乖乖回去睡了,嗯?”
萧珂死不撒手,倔个小嘴不依不饶,萧中石只好笑的劝道“珂儿听话,爹和你陌哥还有话要说的,你还怕他跑了不成。爹帮你看好了他。”
萧珂本是极倦怠的,却下意识的害怕箫陌像五年前那样突然留信而去,如今得了爹爹首肯,才一步一回头的去了。
直到她走远,萧中石才转头,神色竟是换了一番颜色,关心切切道“如此,你便安心养病吧。”
箫陌微微颔首“义父,珂儿可是得了……”
“哎…….”萧中石无奈叹了口气,复又言道“我刚才一把拦住她,摸了她的脉象,本以为她只是心神忧郁,却不想……或许,真是得了失心疯吧……”
箫陌心中不忍“义父切莫悲伤,总是可以治好的。”
“我倒是觉得如今这情景却是好的,总比,总比让她忆起前尘往事,再受次苦难要好……”言罢,便径自出了门去,再不看箫陌一眼。
背脊挺得僵直,箫陌只觉得萧中石,作为父亲,却是对萧珂尽了全部心力。
想起曾经那个有着些许愁绪,独爱念伤春之词的红颜,苦涩顿生。
萧珂,到了如此境地,竟还是因为你,我才保住性命啊。
箫陌无力的瘫软下去,对着屋内还未离去的身影道“你干的?”
“我,并不知道会这样。”
“你自然不会害她。”说着竟嗤笑起来。
害她的,从来都是他。
“你……主人不会如此便放过你,你要小心。”
“如今他是顾着萧珂的身体,留我一命,待到我罪名落实了,哼哼,怕是他的宝贝女儿,他也顾不上了,便是要一掌呜呼了我。可是,我这身子,怕是不用他费力了。只盼……只盼……”箫陌算尽天下事,却没有算清楚自己,他苦笑,这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好在尹芷岚嫁得如意郎君,好在萧珂有太多人相护,好在他替琴楼众女安排好了出路……只要朱雀事成,纵是他真的魂归黄泉,也功德圆满了……
“尹芷岚,很好。你可以放心。”垂影声音略微僵硬,却还是说出了憋了许久的话。
箫陌却是支起了脑袋,笑的高深莫测,端详着她许久才道“垂影,你与萧珂有在这等渊源,所以护着她,可是却也如此护着尹芷岚,你当真认为只是主仆情深而已?”
垂影不禁心生疑惑,看向他“公子此话何意?”
“没什么,好奇而已。”
箫陌挑眉不答,径自歪下去,闭上了双眸养神。
冷风忽入,箫陌这才看向重新紧闭的房门,神色几变。
两个月后,姑苏城。
街头巷口,口口相传的仍是一个半月前的江湖盛事。
大红灯笼高高挂,十里红妆。
昔日唐门大小姐唐烟与武林盟主御剑山庄庄主双城公子喜结连理。
这等江湖少有的大事,是何等气派!
众人只道无剑城内,白衣儒雅,红衣娇俏柔美,天合之作。
男子低眉耳语,女子含羞而笑,好一对佳儿俏女,好一番柔情蜜意!
尹芷岚一身男装示人,眉目间却不见曾经娇□□儿颜色,举动间已然颇具男子风范,更兼一风霜之色。
离开御剑山庄已然近两月,不想双城与唐烟的喜讯传到这千里之外依旧热火冲天。
迈步客栈,竟是三群两伙的正谈论的热火。
芷岚绕过这几人,正坐在靠窗的一侧,与店小二点了一两个小菜,正是要趁着天亮再赶些路的。
姑苏城,若是马不停蹄,怕是不过三日便可到达。
箫陌,我倒要问问你,这始末究竟是不是你自导自演的一场戏,故意害我家破人亡,泥足深陷?
我倒要看看你,过的是如何快活的。
“你们却是不知道啊,那双城公子对夫人着实是好的紧,听说竟是求了魏家大小姐亲自绣成的嫁衣呢!想那魏小姐是何等人物?!且不说那一手神乎其技的绝妙技艺,魏家败落,自己竟揭了皇榜入了六扇门,成了皇朝第一捕快!何等潇洒!这皇恩浩荡的很啊,只是不知为何消失了一段时日,再见面竟成了南疏苇的夫人了。着实堪堪称奇啊!如此奇女子,双城公子为求这嫁衣,听说是倾城之财力啊!果然为石榴裙下无好汉啊……”声音粗狂,一男子一趴桌子说的很是带劲儿,说到最后一句,竟还遐想的咂咂嘴,一副欣羡之色。
其他几个汉子,一听也是被他逗乐了,凑着脑袋地接着话茬道“石榴裙?倒也看看是谁的石榴裙,怕就怕自家媳妇这石榴裙下不只他一人啊!”
几人交换个眼神,顿时明白其中猥琐之意,笑的更是欢快。
“说起来那梨花剑似是与这盟主夫人有些干系,却不知这双城公子如何受得美人恩?恩?呵呵……”
“叫我看来,这哪里是受的美人恩,更是戴了好大一顶绿帽子!”
几人越说越是离谱,芷岚多日赶路,身体已然不适,如此听几人说来,更是徒剩气闷,筷子一撂,起身的身子却是一顿。
一句轻声话语,却字字入耳,句句扎心“那尹芷岚算起来才可怜的紧,家破人亡却被仇人吃干抹净,如今青梅竹马甘要别□□也不要她,如此美人,可惜了了,倒不如便宜咱哥几个……”
戳中心事,尹芷岚眉目间已有怒色,却更知自己做错在先,也没脸争这些是非,抬腿便要朝门口走去
却不想转身间,身后一阵瓷器破碎的脆响。
回头一望,竟是一白衣男子托着酒杯坐在那桌子上径自浅酌着酒,眉目高远,鼻梁高挺,甚是刚毅,不见江湖却隐现贵气。身后五个黑壮大汉直挺挺地站着,一见便知不是寻常练武之人。
转眼看向那几人却已然“哎呀,哎呦”的放倒在地上,那说的最是欢的男人酒壶上,刚好一只竹筷穿膛而入,更是离那人一双贼目不过半寸。
几人挣扎了半天,不知什么缘故,竟还是不能移动分毫。
芷岚心中生疑,复而坐了下来,仔细观察。
只见那男子,自己品着杯中之酒,却见桌下那几人苦苦哀求了半天,才悠悠道“武林之事,我们这些经商的本是不该过问的,只是人家好好的姑娘家,任你们如此当街诋毁,顾某不才,却是要管上一管,不知几位可否买个薄面?”
那几人一见这男子,竟是去了半个魂,嘴中不停念叨“大少爷留命,是小人狗眼眼拙,不知少爷在此,惊了少爷,小人该死,求少爷留命。”
白衣男子这才挥挥手,自有一婢子自另有一桌而来,将手中瓷瓶毕恭毕敬的交与男子手中。
男子起身将瓷瓶掷下,复而道“一日三次。”
一行人浩浩荡荡而去,芷岚随出门外,不禁问道身畔掌柜“此人是谁,何以大家出城相送?”
掌柜待那人香车宝马行到远处不见踪影才惊奇的看向一旁的芷岚,不可置信道“你不知道顾陵少爷?便是他买下了昔日首富尹家堡的地,仅仅四个月,不仅重建了府邸,更是成了新起的商界领
袖,如今怕是有多一半的商号都姓了顾了,看这架势隐有超越尹家辉煌之势......”
掌柜之话滔滔不绝,尹芷岚却只听得一句,细细呢喃:尹家堡在他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