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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书籍名:《专案组长》    作者:海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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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非是为了爸爸的事而来,就爸爸被判死刑这件事来看,他越来越感到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这滋味如同被人在头上套了个屎罐子似的,而这个屎罐子恰恰是这些办案人硬给套上的.也许现在正是个机会:

        "判了死刑的人你也不让他安生,还要继续折腾他,这样好像更能表现你代表的那个集团利益的残酷是吗?"

        雪山理解金远这样说话,如果是他,也会这样质问对方的.雪山心中掠过一丝淡淡的忧伤:

        "你现在有很多理由责备这件事,但作为一个普通的办案人员,请你相信我,我从未放弃过自己的责任."

        责任?金远没想到面前的雪山还会谈责任,还会在他的面前谈责任:"办冤假错案也是责任啊?尊敬的雪组长.我看过孟德斯鸠的《论法的精神》,老夫子说过'一切有权力的人都容易滥用权力,这是一条万古不变的经验.'我想你也不会例外.你是林家的女婿,是西方市权力的一个组成部分,你会舍弃既得利益,走出你那个阶级吗?"

        "联姻的问题属于过去,我不能另外选择,但有一样我是可以选择的,那就是我个人的良知!"

        "雪组长真逗,真没有想到在这种时候、这种环境下你还会谈什么良知?如果说为什么人类要发明法律,我想它的可爱之处,就是让人类学会了如何驾驭自己.可是在你的手里,它为什么变成个人的良知?这是一种可悲,还是一种不幸?"

        毕竟是个博士生,他对一切问题的理解都是从事情的更深一层意义进入的.这些话他雪山在读法律函授时特别背过,这是法学大家博登海默的话,这种话也只能由博登海默这样的人说出来.

        "你把博登海默的话原意改动了.我没记错的话,大师认为人类别的发明使人学会了驾驭自然,而法律的发明使人学会如何驾驭自己.我们没有不幸,不幸的是这块土地上的人对法的理解天生就是弱智的,因为他们崇拜的是权力."

        金远没想到这个大兵出身的组长还懂得博登海默,还知道法权在特权中的位置.金远默默地注视着这个刚从傻大兵行列里走出来的专案组长.

        雪山已经从金远陌生的目光中知道了他在想什么:"为什么这样看着我?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任何知识,当它仅仅变成个人的财富时,它就失去了生命的光环.在你爸爸的问题上,我想我们都应该这样看待问题."

        金远能接受,但柳风影接受不了:"听说雪组长这次还继续担任黄金大案的专案组长?咱们玉良也算给您染了个顶子,总算没有白活.他这人,一生最大的长处就是乐于助人."

        雪山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被呛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爹也是共产党员,可没想到他成了你们邀功请赏的牺牲品.你和你的战友查我爹,你又和你的战友判我爹,你说老百姓怎么相信你们手中的法律?我们的法律又怎么能保证它的公正性?"

        金远的这几句话更让雪山受不了.他现在真希望能赶快逃出这间办公室,他知道他和柳风影之间无法达到理解与沟通.他只能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的德行.刚好看守所长任善璋此时走进办公室里,其实他是出去请示去了:"很遗憾,家属现在还不能探视金玉良."任善璋将目光投在柳风影和金远的脸上.也就是说,雪山可以提审金玉良.任善璋掠了眼雪山:"请雪组长在审讯室稍候一会儿,我们正在安排人去提金玉良."

        雪山转身走出所长办公室,但他的心并没有从柳风影和金远的身边移开,他在思考金远和柳风影刚才话的分量.审讯室很空旷,也很安静,但雪山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这种地方其实跟普通的房子没有什么区别,有区别的是它们赋予了特定的含义.犯人和普通人的区别是因为这间房子的区别?面对金玉良,雪山自己倒有一种犯人的感觉,老远就能听到金玉良拖着沉重的脚镣向审讯室走来,那沉重的金属碰撞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亮.这声音好像专门敲击雪山的良心.金玉良慢慢走进审讯室,跟在金玉良身后的马东亮指指摆在审讯案前的椅子,示意他坐下.金玉良低着头坐在椅子上,被铐在一起的手不自然地放在膝盖上.雪山从金玉良的目光中判断,在这短短的十几天里,金玉良的态度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他已经恢复了平静,再也不会有法庭上那种激烈举动.雪山一边审视着金玉良,一边将目光投向了马东亮的脸上:"老马,你们去吧.我想单独跟金玉良谈谈."

        马东亮犹豫着并没有挪动脚步:"雪组长,金玉良是死刑犯人……"

        "请相信我.我不是探视,我是提审,是为他在法庭上所说的证据而来的.你们……在这不便于我们谈话."是的,对于雪山来说,他确实是为了金玉良在法庭上说的那些证据而来的.为了这一天应该说他付出了代价.他不希望任何人打搅他们的这次谈话.

        马东亮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将目光盯在金玉良的脸上,直到金玉良抬起头来:"金玉良,你听清楚没有?是雪组长在审讯你.你该说的要如实交代,不该说的,不要胡说八道!"

        雪山不明白马东亮为什么要说这些话.这话是什么意思?这话也是一个看守该说的?他要暗示什么?他们对金玉良难道能这样控制吗?提审一次金玉良花了这么长的时间,提审时又遇上这么一个老看守,而且还要当着他的面做金玉良的思想工作,这正常吗?雪山感到周围有一股强大的势力在包裹着他,而且这股势力几乎要扼杀他那点可怜的良知和正义.雪山不由看了眼马东亮,从他深藏在睫毛下的眼睛中可以看出,他不是一般的看守.不过在这种地方干了几十年,没点儿来历也是不客观的."这儿没有你的事了,你去吧."雪山最后下了逐客令,并看着马东亮和两个法警走出审讯室,然后才将脸转向金玉良:

        "老金,我是专门为你在法庭上说的批件来的.我们谈谈你的那些批件."

        金玉良的目光在雪山脸上游移了一下,又慢慢地垂下了.这种矛盾心理表明金玉良对他是不信任的.

        "老金,请相信我.现在省政法委和市委都很重视你的案子,已经决定重新复审复核黄金一案了,你思想上不要有什么顾虑."

        金玉良的目光更加黯淡,并不自觉地摇了摇头.这是怎么回事?金玉良对省高法省政法委的意见一点兴趣也没有?

        "金矿开采向私人开放究竟是谁同意的?有没有批件?那些金把头是怎么进入死亡谷的?还有你为什么不愿意谈这些情况,顾虑在哪?判决后为什么又说有领导批件?老金你总得说话呀,你知道现在外面的情况吗?"

        金玉良默默看着雪山,嘴唇轻轻动了一下.说什么?这几天马东亮一再告诫他,你不要存有任何幻想,你不想想雪山是干什么的?他和司徒文亭、朱支峰都是战友,司徒文亭又是司徒竞湖的儿子,而司徒竞湖又是林为驹一手提拔起来的.不仅这样,就连给你当辩护律师的林文姝也是和司徒文亭一起耍大的,而雪山和林文姝又是司徒文亭做的大媒,这种复杂的关系,你想想就是遇到黑脸老包也扯不开.他雪山能用铡刀铡他的战友?铡他的老婆和岳丈大人?那都是戏文,不会成为现实的.你如果不说可能会好一些,也许还能保一条小命,到了监狱再慢慢计较,争取释放嘛.如果说了,可能连命也会丢的.应该说马东亮的话不是没有道理的,至于这老家伙是什么目的,金玉良没有想那么多,但从这段时间相处的情况看,至少这老家伙也是为他金玉良好.金玉良慢慢抬起了目光,嘴角轻轻浮起一丝冷笑:

        "雪组长,我的案子从头到尾是你的战友办的,你们后面不是书记就是市长,你能撕开情面把他们送上法庭吗?就是你能撕开脸面,你有力量扳倒他们吗?"金玉良对雪山笑笑,"我想过了,在西方市没有人能翻了我的案子,他们太黑了,黑得没有一点人气儿."

        "老金,你的顾虑也许是对的,现在我需要的是证据,你知道只有确凿的证据才能改变你的处境,才能减轻你的罪行.另外,一些事也没有你想得那么黑暗.人世间还是有很多好人的."

        "好人?我知道你要说这句话.那些都是说给孩子们听的.我已经当了几十年的好人了,也被好人压了几十年,好人现在不是也变了标准吗?"

        "老金,你不能对现实失去信心.更不能对自己失去信心.这个世界如果每个人都能站起来与坏人斗争,那绝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雪组长,我问你,你的弟弟现在退出来了吗?没有吧?你也许想做一个好人,可你撕不开这张网,你要是坚持下去,你也跟我一样会被困死和勒死的.这才是现实."

        金玉良在法庭上说自己有证据,有批件,而且说要见他雪山,怎么到了关键的时候又拉稀了?雪山无奈地瞪着金玉良,他相貌平平,却找了个漂亮能干的媳妇,看起来没有什么能力,却稳稳地当上了黄金公司的老总.他怎么找的这个漂亮媳妇?怎么当的黄金公司经理?自从接手这个案子,雪山就一直想不通这个问题.现在金玉良又提出雪原的事,要打消金玉良的不信任态度,他还必须要说这件事:"老金,雪原的事请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我现在问你,批件你给过朱支峰吗?给过司徒文亭吗?我们查了市委和市政府的所有会议档案,没有发现关于死亡谷金矿开采的任何记录.究竟那是什么样的批件?谁批的?你能说说吗?"

        "现在的专案组是不是还有那个姓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