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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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文亭看了眼雪山和朱支峰:"此一时彼一时也.如果我们现在都是职业军人,也许感觉还是当年的样子,但我们毕竟不再是二十岁,毕竟不再是个猛打猛冲的军人.我回来得早些,现在让我骑马就不如坐车好,你再让我像你们刚才那样子,我可真的不敢了,那已经成为历史."
"是啊!由俭入奢易嘛!一个人如果当老爷当惯了怎么还能当仆人呢?"雪山的话中充满了讽刺.
朱支峰低头走路,不想插话,但还是忍不住看了眼雪山."雪山,听我说,咱们三人虽然都在西方市,能这样见一面也实在不容易,算了,别说了.我一直觉得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远,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不过请你相信,我是你们永远可以信赖的朋友,但有些事情你是没有选择余地的,只能这样而不能那样,你不承认也不行,那是现实."
"我完全同意支峰的意见,现实不是以我们的意志为转移的.有些事你根本无法改变自己.一个人有时当你无法驾驭自己的时候,其实那是一种痛苦."
又是一次二对一,难道真的是他雪山错了?自己该认真考虑考虑是不是要适应这个环境问题了?雪山想不明白,也想不通,几十年形成的东西却不适应时代需要了,这对他来说怎么也转不过弯来.雪山不解地看着朱支峰,嘴角不由掠过了一丝嘲讽的笑,然后将目光落在司徒文亭的脸上:"也许你们是对的.金玉良的案子,你们俩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是这个结局?你们在里面究竟干了些什么?"
司徒文亭笑笑:"让我回答你吧.有些事听起来复杂,其实说起来很简单,法律不等于老百姓的良知,它尊重的是客观事实."
朱支峰对司徒文亭的话也充满了困惑和不解,但他没有反驳,而是将脸转向雪山:"听我说雪山,这个案子你不要管了,你也管不了!"朱支峰将目光投向远方,"另外,你也不要问为什么,这是一个老战友给你的忠告."朱支峰掠了眼司徒文亭,随后跨上马,脚跟狠狠叩了下马肚,马飞也似的驰向了远方.雪山也随后跨上马紧追朱支峰而去.司徒文亭无奈地摇摇头,向停在远处的越野车走去.
雪山总感到朱支峰心里有什么事在瞒着他,于是拼命地追赶朱支峰:"支峰,支峰."
朱支峰不再理雪山,他只是想借助马的奔跑,出出心中的闷气.
刚才他们赛马时,远处一辆卡车里的望远镜就在观察他们的行踪,现在那辆卡车向他们的奔马驶来,直冲雪山的马驶来.朱支峰的马已经飞越过卡车,那匹马受惊后将朱支峰摔在地下.雪山的马却惊立起来,那马很机灵,也很骁勇,它竟然靠两条后腿的爆发力跨越了卡车的前脸,向远处驰去.雪山见朱支峰摔倒在地,用力圈住马头,马猛地弹起前蹄仰天长嘶.卡车此时一个急转弯再次向雪山的马冲来.此时朱支峰才知道他们遇到了什么样的危险,这是一次有计划的谋杀行动,而且对方应该是冲他朱支峰来的,可是现在却变成了冲着雪山,他从来没有想到对方会这样下手,而且下手这样凶狠.他知道雪山为什么要勒转马头,这个该死的家伙,你是怎么啦?"快走!雪山!"朱支峰几乎是本能喊出来的.雪山的马与卡车在草地上兜起圈子,生死之搏,既然已经开战,对方怎么会放弃对手?朱支峰瘫软在地上,一时不知所措.
"支峰,你的枪,你带枪了没有?"雪山躲着卡车的追杀,猛然想起朱支峰带的手枪.躺在地上的朱支峰此时才想起身上的家伙,其实在雪山提醒朱支峰的同时,也提醒了卡车里的墨镜.墨镜不再追杀雪山,却将卡车掉转头冲向朱支峰.朱支峰一个就地滚翻躲过汽车的轮子,枪也握在了手里.他冲卡车前脸就是一阵扫射,那卡车已经调转了车头.
"打他的轮胎!打他的轮胎!你怎么不打轮胎啊?你这个笨蛋!"雪山吼叫着,看着卡车飞速而去.真他妈倒霉,我的枪呢?我为什么没有枪?雪山第一次感到了没有枪的失落,二十年了,他一直没有离开过枪,经过那场战争的考验,枪成了他生命的第一需要,而现在他丢掉了它,也等于丢掉了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如果还是当年,如果有枪,那个驾驶室里的墨镜,他最少穿他八十个窟窿,我让你们这些什么也不顾的发财狂去追逐金钱吧!雪山脸色青紫:"快记下卡车的牌号."他还是没有完成角色的转变,他还是以为他是团政委,他在向他的老战友下达命令.
"你没长眼睛,没看见它根本就没有车牌照!"朱支峰慢慢从草地上爬起来,冲惊呆了的马匹招招手,马慢悠悠地走了过来,朱支峰扭动着被摔痛的腿,跨上他的马.
雪山不甘心就这样结束了,他们差一点送了命,怎么可能就这样完了呢?雪山看着远处卡车消失的地方:"你为什么不打它的轮胎呢?当年在战场上,你打对方的车胎是一枪一个准的!"
"又在说你的梦话了,我这是手枪!"
"能查清这件事吗?"
"黄金大案你都查不清,还能查清这些?谁帮你查?"雪山没想到朱支峰也用了他的观点,也就是说朱支峰对黄金大案是保留了自己看法的,那么作为检察官为什么要保留自己对案件的看法呢?这正常吗?
朱支峰抖动了缰绳:"快回家看看你的文姝和可可吧,除了她们你还有什么?我们所有的一切不都是在为他们而活着吗?另外,我还有一句话,你必须记住,你不能去死亡谷金矿!"朱支峰的脚跟踹了下马肚,马一路小颠地走了.
雪山又一次感到了困惑.
第九章
第一节没有证据能写成历史吗
草原追杀后,雪山感觉到要彻底复查黄金大案将是一场恶仗,而且这仗不是阵线分明的阵地战,而是一场分不清战线又看不清敌人的巷战和夜战,战者谁死谁生彼此都很难预料.按常规,这种战役目标暴露得越多失败得越快,死亡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自从吴伟把任务交给他的那一刻起,他也就等于选择了牺牲.在他所有的努力中,他始终感到处处是墙壁.他就像被一层厚厚的铁皮包裹着,看不到未来的光明.朱支峰和司徒文亭他们是不是害怕了,才选择了妥协?如果是这样,他现在就成了个十足的孤家寡人了.到现在他也才真正明白,除了他的小家外,在黄金大案上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光杆司令,他的身边除了吴伟不明不暗地表示支持外,没有任何一个支持他复查黄金大案的.雪山不由感到有点心寒,这么一件是非分明的事,竟然得不到人们的理解与支持,我们这个民族真的贫血到了这种程度?
他想了很久很久,也许从那些厚厚的卷宗里能发现点蛛丝马迹?就这样雪山不知不觉来到了司徒文亭的家,他不准备告诉司徒文亭那天赛马所发生的追杀事件,也许他看到了,也许他什么都没有看到.既然事情已经过去,那就属于历史.开门的是文亭的女儿,这个孩子很可爱,比他的可可大两岁,孩子已经长成大人,懂得了羞涩."我爸在书房里."女孩没说第二句话,钻进了她自己的小屋.司徒文亭面前垒满了卷宗,而这老兄却窝在转椅里闭目养神.书桌的上方是一幅匾额:"天下义理,只有一个,是与非而已.是便是是,非便是非",雪山听司徒文亭说过,这是朱熹的名言.司徒文亭好像知道他要来似的,眼睛没有张开就说话:"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
雪山被案卷上金玉良三个字所吸引,他轻轻动了动案卷:"很好,真是瞌睡遇到了枕头,我今晚正是为这事来的,你不是一直很自信吗?怎么又看起了金玉良的案卷?"
司徒文亭不情愿地瞪了眼雪山:"还不都是你们闹的?"司徒文亭捏着眉心,轻轻叹了口气,"人世间的事,想做到是便是非便非,并不容易哟!"
"其实,你已经动摇了自己的信心."
司徒文亭掠了眼雪山没有搭话.
"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又不是猴子.现在,全市有多少人在怀疑金玉良的案件,你知道吗?说实话,老战友,我一直在怀疑你的行为目的,尤其是金玉良在法庭上的最后陈述,你只说依法办事,可那是句空话,你怎么解释这一切?"
司徒文亭无奈地耸耸肩:"是嘛?你都怀疑些什么?我们有些事情就是在彼此的不信任中落伍的.我们缺少的就是诚实和信任."
"你别吊膀子,那是女人们干的事.我告诉你,有些问题也正是通过不信任才发现的.老战友,我想得到你的恩赐看看金玉良的案卷,后一半时间我不在专案组,支峰取了哪些证据,我一点也不知道,我不能不看案卷."
"你从一开始就怀疑法院的判决."
"我不希望上升到这样的高度,只是想看看.当然,最好的结果,是我判断错了."
"我知道你早晚都会这样.看吧,都在这里,欢迎你的指导."司徒文亭随手把桌上的东西整理了一下,"就在书房里看吧,我等着听你的意见."司徒文亭转身走出了书房.
"哎,老战友,给我找床被子,别把我给冻死啊?"司徒文亭没有回话,而是从门口将一床被子扔在地毯上.
风轻轻撩起窗纱,暮春草原的夜风已经飘满花草的芬芳,那味道是甜丝丝的,香浓浓的.雪山走进那一本本厚厚的案卷里,从那纤细的笔迹中去猜测每一个人谈起黄金大案时的心态,又从那纤细的笔迹中窥测那些难言之隐.柳风影、冷小月、沙叶霜、金玉良,几乎每一个人都能从纸里浮现在他眼前.案卷大部分笔录上都有朱支峰的签名,每一个罪证系列都很条理化,都很规范化.雪山不知自己看了多久,也不知自己重复翻了几遍,总之那堆案卷他已经倒了几次手,直到东方一丝淡淡的鱼肚白慢慢爬进窗口时.案卷里没有金玉良在法庭上说的什么批件,更没有关于任何批件的记录,也就是说,死亡谷金矿的开采是金把头们自发的行为,如果是这样,作为50年代确定的国家矿产资源,按规定死亡谷金矿的管理应该是由地方政府代管,那么地方政府又是什么时候将死亡谷金矿交给黄金公司代管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