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页
《弓区之谜》章节:第4页,去读读网友提供全文无弹窗免费在线阅读。!
“如果他们把你扔进监狱,”记者讨好地开起了玩笑,“不出一周时间,我看囚犯们也要跟着你开始闹罢工了。”
“也许会发生这种事情吧,不过监狱可不愁没人住,现在的工贼真是太多了。”莫特莱克幽默地回应道,“这样说来,挑动囚犯闹罢工可不一定是个好主意。不好意思我得走了,我一直挂念着我的那个朋友,恐怕他已经离开了英国,我必须再去码头打听打听。现在可怜的康斯坦特又死了——可怕,真是太可怕了!我还要去伦敦参加聆讯,我真得走了。再见了,先生们。请告诉你们的读者,警察逮捕我完全是出于他们对我的怨恨。”
“莫特莱克先生,请允许我最后再问一个问题,我听说你原打算在今天下午一点到两点之间在圣詹姆斯教堂主持一个抗击德军入侵的群众大会,是不是这样?”
“哎!确实有你说的那样一个集会!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呢!不过那些该死的警察在一点之前就把我抓走了。他们找到我的时候我正要发封电报,当我从他们那里知道康斯坦特的死讯后,我一下子就懵了,集会什么的全都抛到九霄云外了。真是一团糟,老天啊,为什么不顺心的事都碰在一起了呀!算了,不发牢骚了。再见吧,伙计们!别忘了把报纸寄给我一份啊!”
警察在伦敦对莫特莱克进行了庭审,但他们在莫特莱克口中并没有问到什么新东西,关于谜案的所有线索早就在街巷间传开了。凌晨送莫特莱克到尤斯顿路的马车夫给各大报纸写了一封信,字里行间充满了对警方的愤怒。信中写道,莫特莱克先生刚过四点三十分就在弓区火车站上了他的马车,警察对莫特莱克先生的逮捕是对民主明目张胆的践踏。他表示自己随时可以为此写一份誓言书,但苏格兰场像是对誓言书并没有什么兴趣,因此这个工号为二一三八的马车夫迅速地从公众的视野中消失了。法庭上的莫特莱克面色苍白,浓密的黑发梳得整整齐齐——他用低沉而又悲切的声音向法庭陈述着证词。他在供诉中说,他认识死者已经有超过一年的时间了,他们经常在一起进行政治活动和社会活动,后来死者托他找一套装修好的公寓,他们这才住到了一起。康斯坦特想通过把家从牛津区贝斯纳尔格林的高档公寓搬到弓区的这一行为,表达自己和工人兄弟们同甘共苦的决心。格罗弗街离工人经常集会的人民公园距离非常近,所以这套房子非常符合死者的要求。他非常尊敬和崇拜死者,因为死者用自己的真诚赢得了所有人的心。死者是一个不屈不挠的斗士,从不在困难面前畏缩,永远对斗争保持着旺盛的精力,随时准备着把自己的生命和财富投入到为广大劳工谋福利的事业中去。他最后一次见到死者是在事件发生前一天晚上九点,当时他刚从最后一班邮差手中接到一封来自一位朋友的信件,信里的内容让他颇为不安,于是上楼去找死者商量信中的事情。他最后一次看到死者时,死者显然正在被牙疼困扰着,但并没有对他抱怨什么,而且对他带去的消息同样也感到非常棘手,他们俩为此还热火朝天地讨论了半天呢!
陪审员:信中提到的事情和死者有什么关系吗?
莫特莱克:康斯坦特和那封信没有什么关联,他只不过是恰好认识我的那位朋友。如果认识的人有了麻烦,他一定会为此而担心的。
验尸官:你能向陪审团出示一下这封信吗?
莫特莱克:我不知把信放到哪里去了,这几天一直没能找到它。先生,如果您认为那封信与案件有关的话,我可以向陪审团说明信中提到的麻烦到底指的是怎么一回事。
验尸官:昨天晚上他牙疼得厉害吗?
莫特莱克:这我倒说不大清楚。我想不会太厉害吧。不过他说前一夜因为牙疼的缘故几乎没睡着。
验尸官:你和他是在什么时候分开的?
莫特莱克:十点差二十分。
验尸官:分开后你又做了些什么事?
莫特莱克:我马上就出去了,然后在附近做了些寻访。我大约是在一个小时以后回来的,我告诉房东第二天我要赶早班火车到乡下去。
验尸官:这是你最后一次看见死者吗?
莫特莱克(充满悲情地):是的。
验尸官:当你们俩分开的时候,他看上去怎么样?
莫特莱克:他那时一直在为我所遇到的麻烦感到担忧。
验尸官:他有什么与往常不同的表现吗?
莫特莱克:好像没有什么。
验尸官:你是在星期二早上什么时候离开公寓的?
莫特莱克:大概四点二十五分左右吧。
验尸官:你确定自己关好门了?
莫特莱克:对于这一点我非常确定。我知道达普顿太太是个非常胆小的人,因此离开时甚至把挂锁也给搭上了。我想外面的人即使有门钥匙,也不大可能进得了那栋房子。
达普顿太太的证词(当然是在莫特莱克先生之前做的)显得更为重要一些,在她的证词中还夹杂了很多家庭妇女特有的唠叨,因此对她的询问持续了比莫特莱克先生更长的时间。她不仅向陪审团证实了康斯坦特先生的确患上了牙疼,还添油加醋地说正是因为死者一直没有好好地去看病,所以才会持续疼了一个星期。她对死者最后几个小时活动的描述和莫特莱克先生陈述的没有什么两样,不过她表示自己有点怀疑死者和莫特莱克先生曾为了邮差九点送来的那封信发生过争吵。莫特莱克出门后,死者紧接着也出了门。但死者回来得比莫特莱克先生要早一点,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他回来的时候达普顿太太正在厨房干活,因此事实上她并没有看见死者进门,只是听见了关门声以及之后他轻轻登上楼梯的脚步声。
陪审员之一:你怎么知道进来的不是别人呢?(他提问时尽量让自己显得不动声色。)
达普顿太太:他上楼时在楼梯口招呼了我一声,他用软绵绵的声音叮嘱我,“达普顿太太,别忘了六点三刻叫醒我,不然我就要误了和铁路工人的会议了。”(证人的表演让陪审员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验尸官:你叫醒他了吗?
达普顿太太(打断了验尸官的问话):哦,我的老天,你怎么会这样问?
验尸官:太太,不要这么冲动。我是想问你有没有试着去叫醒他?
达普顿太太:我当房东已经当了十七年了,总是想方设法让房客们满意,其中当然也包括莫特莱克先生,不然他也不会把康斯坦特先生介绍到这儿来住。老天保佑他——
验尸官:好了,好了,我完全明白了。你确实尝试过叫醒他吗?
这时达普顿太太还没有完全冷静下来,没能好好回答验尸官问的这个问题。她只是反复地解释着虽然她那天确实睡过了头,虽然以前这种事也发生过,但她还是按康斯坦特先生的要求在六点四十五分上楼去叫了他。接着她就开始断断续续地讲述起那个悲惨的故事——一个即使由达普顿太太这样的人讲来也不会觉得庸俗的故事。她添油加醋地在叙述里添加了许多细节,比如说当格罗德曼闯进卧室的时候,她那不幸的房客是如何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以及喉咙血红的伤口是什么形状。比如说她那强势的伙伴是如何将一块手帕盖在尸体那张扭曲的脸上,以此来平稳她的情绪。又比如说他们是如何徒劳地在床的上下寻找凶器。她进一步解释了退休侦探是如何耐心而又迅速地做了一份房内的物品清单,在刑警和围观者到来之前,记录下了屋内物品的确切位置以及尸体的状态。她还强调了是自己提醒侦探注意两扇为了抵御夜晚的寒风而紧锁着的窗户的。她甚至还绘声绘色地模仿出当侦探发现这个情况的时候,那种惊愕而又沮丧的表情。接着侦探打开了窗,在雾中勉强从街上认出了一个名叫丹齐尔·坎特科特的小伙子。他招呼小伙子到最近的警署去找一个巡警和一个法医来。在等待后援到来的那一段时间,格罗德曼一直在沉思着,他不时会记下几条自己刚刚想到的东西。他还时不时会问上两句关于那个可怜的、心软的家伙的事情。既然说到了心软,她又向法庭陈述了一大通她的那些邻居是如何写信向死者乞讨财物的情况。天知道,那些人的条件不知要比她好多少呢!她赚的每一个便士都是靠自己的勤劳换来的。在代表死者阿瑟·康斯坦特家旁听审讯的泰伯特先生的追问下,达普顿太太承认死者生活得和常人一样,并没有什么特别古怪的行为。他非常乐观,说出的话也总会让听者觉得舒心——愿上帝拯救他的灵魂吧。不;他从来不刮胡子,他要留下上天赋予他的所有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