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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好兄弟,”艾伦迪尔抬手示意弗伦提斯,“带着达沃卡和我,从城里的下水道逃了出来。既然我们能出来,那就一定可以原路返回。”
“港口的下水道很容易被船员看到,”弗伦提斯说,“不过另外还有可选的路,而且我们队伍里有人和我一样熟悉下水道。”
“我有四千骑士,他们可没那么容易钻进屎尿管子里,兄弟。”班德斯表示,“没了战马,他们就像阉人逛窑子——没用。余下的都是步兵,加上几百个要找达纳尔及其走狗算旧账的农民。”
“我有百把个兄弟,”索利斯说,“加上弗伦提斯兄弟的队伍,足以攻破一面城门,而且将之守住,确保您的骑士们进城。”
“然后呢?”班德斯问,“他们可没多少巷战的经验啊,兄弟。”
“只要有手刃达纳尔的机会,”厄蒙德说,“就算是沼泽我也愿踏足。别错看了您麾下的骑士们,大人。他们可不是随随便便做出的决定,只要您一声令下,他们甘愿追随您到往生世界,再轰轰烈烈地杀回来。”
“我毫不怀疑他们的忠勇,厄蒙德。”班德斯斩钉截铁地说,“但我们封地吃过的败仗够多了,早就学到了教训,冲起来的铜墙铁壁并非无往不胜。况且,就算我们真能夺回都城,敌军主力依然在围攻埃尔托,等他们攻陷了,你觉得他们接下来会攻打哪里?”
“从我们收集到的有限的情报来看,”索利斯说,“封地领主穆斯托尔坚守的时间远超预期。等倭拉人攻陷埃尔托,征服他的封地,寒冬也近了。我们有充足的时间加强防御工事,从尼塞尔和北疆获取援助。”
听到北疆一词,班德斯望向麾下的一名队长,那是一位披挂白漆盔甲的老骑士。“还是没有消息吗,福勒尔大人?”
“去闵希尔路途遥远,”骑士回答,“前往北疆的海路更是费时。我们的信使十天前才出发。”
“但愿他已经开始行动了。”班德斯若有所思地说。弗伦提斯非常清楚他说的人是谁。
“他在行动,”他说,“我知道。”说完他看着索利斯兄弟,后者点点头。“等他到了,我们手里又有了瓦林斯堡,事情就容易办了。”
“仅仅秉持着一份信仰,你就要求我赌上一切啊,兄弟。”班德斯回答。
“信仰,”弗伦提斯回答,“正是我毕生的追寻,大人。”
男爵的军队马匹充足,大多来自达纳尔骑士所属的领地,而且全是公马,高大雄武,跃跃欲试,生来便是冲锋陷阵的种。壬希尔宗师在圈养马儿的临时围场里转悠,似乎全然不在意它们的鼻息和嘶鸣,只顾着抚摸它们的侧腹和脖子,一副行家里手的专注神态。
“没那么……”达沃卡一边观察宗师,一边搜索合适的词,“阿拉卡明。病脑壳。”
“疯,”弗伦提斯看着壬希尔宗师笃定的动作,纠正道,“他驯马的时候没那么疯。我知道。”
“他看你的表情,就像父亲看儿子。”达沃卡说,“这你也知道吗?”
“他能看到很多东西。大多不是现实。”
宗师为他俩各挑了一匹马,年轻的灰马给弗伦提斯,脊背宽阔的乌黑军马给达沃卡。“太高大了,”面对凑过来耸动鼻子的庞然大物,达沃卡有些退缩,“这儿没有矮种马?”
“没有。”壬希尔宗师简单地应了一声,继续挑选坐骑去了。
“你会习惯的,”弗伦提斯一边安慰她,一边挠着灰马的鼻子,“不知道你会赢得什么名字。”
“梅利姆赫啊,”达沃卡无奈地叹道,“人才有名字。马是用来骑和吃的。”
他们于正午出发,向南骑行,索利斯兄弟领着宗会兄弟们先行侦察,骑士及其扈从结成紧密的队形跟随在后。男爵有令,所有人全副武装,随时准备开战。再往后是徒步行进的农民起义军,绝大多数人面容刚毅,身无片甲,手持各式各样的武器。他们的表情极为神似,弗伦提斯对此再熟悉不过了,那是一张张深受压迫、出离愤怒的面孔。艾文讲过他们从关隘出发后这一路上的见闻,显然,达纳尔在夺取王权之后,立刻开始宣泄多年的积怨,尤其是朝那些为他的敌人耕田干活的农民。弗伦提斯的队伍负责殿后,擅长骑马的人只是少数,导致队列松散,很多人甚至已有些难以坚持。
“我……他妈的……最恨……骑马了!”公鸭气鼓鼓地说,他正坐在壬希尔为他挑选的黄褐色公马背上颠簸摇晃。
“很容易啦!”伊莲说着策马快跑,人在鞍上熟练地起落,“瞅准时机,稍微抬一下身子就好。”
公鸭笨拙地照着样子试了一次,在她的笑声中重重地跌回马鞍,痛得大哼一声。“哎哟,我那还没出生的子孙啊。”
除了弗伦提斯和壬希尔宗师,艾伦迪尔和伊莲无疑是最好的骑手。弗伦提斯派他俩分别去东西两侧侦察,并且严令二人,只要看到任何敌军或者友军活动的迹象立刻回来汇报。对于艾伦迪尔的再度离开,乌丽丝夫人明显面露不悦之色,但也只是愁眉深锁罢了,并未提出抗议。她是在列队的时候来的,声称遵从男爵之令与儿子同行,除此之外并未多言。不过,看到达沃卡在场,她的心情好多了。
“我知道你对他有救命之恩,”她对罗纳女人说,“无论你要我怎样报答……”
“艾伦迪尔和我是同一个戈林。”达沃卡应道。见这位夫人困惑地皱起眉头,她又解释道:“就是部落。”达沃卡抬手示意,从弗伦提斯到三十四号,再到公鸭——他仍然深受每一次颠簸的折磨。“我的部落。放火烧林子部落!”她大笑一声,“现在你也加进来了。”
“你现在可以回家了,”乌丽丝说,“一路往北都没有危险,你可以直接进山。”
达沃卡面色一沉,似是受到了侮辱,但见对方满脸好奇,确是真心发问,她的表情方才有所缓和。“女王没找到,”达沃卡说,“不找到她,我决不回家。”
他们于傍晚时分开进崎岖难行的丘陵地带,班德斯认可了索利斯选择的扎营地——一座山丘的北坡,不仅四面八方的动静可尽收眼底,南边还有一道深涧提供遮挡。班德斯解除了不准生火的禁令,他心里清楚,如今身处阿斯莱封地,再要隐藏一支如此庞大的军队,纯属徒劳之举。
弗伦提斯的队伍负责警戒东侧,在他的安排下,这里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成对的战士每三个钟头换一次岗。他正在巡视岗哨,伊莲回来了。“你出去得太久,”他说,“艾伦迪尔一个钟头前就回来了。以后日落前务必回来。”
“抱歉,兄弟。”她回答时目光躲躲闪闪,弗伦提斯知道她仍为早上的事情感到尴尬。
“有什么消息?”他的语气柔和了些。
“周围数英里地连个人影儿都没有,”她的心情略有好转,“就在十英里外发现了一匹狼。说真的,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狼。个头大,胆子也大,就那么蹲着瞧我,好长时间不动。”
也许是闻到了即将传来的血腥味,弗伦提斯心想。“很好。去休息吧,小姐。”
他巡视一圈,看到幸存的战士们恢复了活力。逃离森林时弥漫的恐惧情绪消失无踪,士气得以重振,很多人都渴望着早日赶到瓦林斯堡。
“这笔账还没清算呢,兄弟,”原都城戍卫军下士温顿说话时,眼中闪过一丝狂热,令他想起了简利尔·诺林,“我们有太多的血债要他们偿还。我们要在瓦林斯堡找他们算账,死也值得。”
他回到营地后,与尚未就寝的人一起吃了晚饭。这段时间以来,三十四号承担了大部分烹饪工作,用当天打到的松鸡和采摘的野生蘑菇做出了美味的炖菜,艾伦迪尔的手艺简直相形见绌。
“他们教你怎么施虐,还教你怎么做饭吗?”公鸭问他时,嘴里仍嚼个不停,胡子上挂着油珠。
“在坐船过来的途中,我原来那个主人的厨奴生病了。”三十四号用口音怪异的疆国话回答,“他奉命在死前把技术传授给我,我一向学得很快。”
乌丽丝夫人正从曾经的奴隶手里接过一碗炖菜,闻言色变:“施虐?”
“我过去是编号奴隶,”三十四号不动声色地回答,“有一技之长。从小学习如何施虐。”他说话时仍一勺一勺地舀炖菜,夫人则愣愣地盯着他,继而抬起头,目光依次掠过火堆四周的一张张面孔。弗伦提斯知道,从公鸭冷厉的眼神里,从伊莲拉紧弓弦时紧皱的眉头上,从艾伦迪尔盯着火堆一勺一勺把炖菜送进嘴里的机械举止之中,她终于明白了这是一群什么样的人,也理解了磨砺他们的是何等残酷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