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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维林
达瑞娜给自己的战猫起名为米沙拉,在瑟奥达语里是闪电的意思,而且对训练它怀有极大的热情,每天早上,她都在森林里花费一个钟头甚至更久。每当这只母猫按照指令跳跃、奔跑和爬树时,她就笑逐颜开。“我小时候养过猫。”她说着,朝米沙拉扔出一个用海象皮制作的球,只见它高高跃起,大嘴迅疾开合,将其凌空咬住。“我叫它花花。有一天它不见了,我父亲说肯定是离家出走。后来我发现,他只是不忍心告诉我,小猫被马车碾死了。”
见维林心不在焉地点头,她皱起眉,一抖腕子,让米沙拉窜进树林,然后走过去坐到维林身边,拉起他的手。她不用发问,两人的交流一如既往,无需言语。“在宗会的时候,”他说,“他们告诉我们,预言和神灵一样不可信。那些被蒙蔽的绝信徒,误将癫狂当成觉悟。然而,第七宗却一直在秘密行动,被自己的预言牵着鼻子走。”
“你记得哈力克兄弟的话,”她说,“一切预言都是假的。”
“你也看到了洞穴里的石壁。”
“那些壁画年代久远,之所以现在还看得清楚,全靠那些人虔诚维护。”她握紧维林的手,“早在数百年前,勒苏丝·希尔·霖的幻象就告诉瑟奥达人,准备面对迈厄利姆的到来,但他们还是被赶进了森林。未来不是涂抹在石头上的颜料,我们每一次呼吸、每一次迈步,都在造就未来。我们的任务至关重要,你心里清楚。我们绝不能分心。”
“柯拉尔告诉我,每当我说继续前进,她的歌声就充满警告。目前看来,到这儿就是我们的任务。”
她叹了口气,头靠在他的肩上。“好吧,至少冰雪开始融化了。”
下午,他视察了奥文的骑卫,领军将军在短时间内让他们恢复了军容,令他备感欣慰。长夜期间,奥文严格执行军纪,带头遵守骑卫队的日常规定,在冰原上蓄起的胡子很快剃掉了,胸甲锃亮光洁,不见一丁点锈迹。
“训练情况如何?”维林问奥文。巡视途中,他依循惯例与士兵们交流,他们很健谈,而且都是来自北疆和埃尔托的老兵,对他格外敬重,这种情感或许一辈子也不会消退。尽管主人家待客慷慨,很多人还是难以适应极寒天气,模样消瘦,形容憔悴。
“他们习惯了骑马,徒步作战存在困难,大人。”奥文回答,“但也是没办法的事。罗纳人有时候也参加操练,我想他们是觉得好玩吧,也许没什么事情做。”
维林瞅见一群森挞聚集在不远处,围观一个狼人给刚逮住的海象剥皮,却没看到艾尔特克的身影——长夜期间,很少有人见过他。
“着重操练密集队形,”他对奥文说,“你见过倭拉人打仗,整个营队的动作整齐划一。我相信骑卫也可以做到。”
奥文挺起胸膛,拳头一砸胸甲,敬礼的姿势一如既往的漂亮。“我们当然做得到,大人。”
他正在给刀疤梳理皮毛,阿斯托瑞克找了过来。狼人允许他在海边搭建了一间小小的马厩。与往常一样,当他牵着战马走出临时住所,一群小孩子围了过来,显然被这种体形大过驼鹿,却没有鹿角的四足怪物吸引了。他们并不腼腆,或许知道维林听不懂他们七嘴八舌问的是什么,一双双小手在刀疤身上摸来摸去,要是马儿恼怒地原地踢踏、打起响鼻,他们就咯咯笑着退到一边。有一个小男孩最为执着,拉着维林裹的兽皮不放,一脸困惑地反复提问。
“他想知道你为什么不吃它。”
维林扭头看见阿斯托瑞克站在旁边,嘴角挂着戏谑的笑意,望着眼前的这一幕。他带来的一公一母两匹白狼蹲坐在不远处,块头大得吓人,刀疤闻到它们的气味,不由浑身发抖。“它们离得太近了。”他对倭拉人说,冲着白狼点点头。
阿斯托瑞克一歪脑袋,两匹狼同时起身,向冰层上跑去,然后一改平静的姿态,开始相互啃咬,尽情玩闹。
“它是用来骑的,”维林回头对小男孩说,阿斯托瑞克替他翻译,“不是用来吃的。”
小男孩听了更是满头雾水,眉头皱得越发紧了,于是维林把他举起来,放在刀疤背上,然后牵着缰绳,缓步走向海边。在马背上颠簸的小男孩一边大笑,一边拍手,其他孩子跟在后面吵吵嚷嚷,无需翻译即可猜到意思——他们想轮流试一试。孩子们玩了一个多钟头,阿斯托瑞克简单说了几个字,就把他们赶走了。虽然狼人对孩子的管教看起来并不严格,但他们听了立刻安静下来,一哄而散,找别的乐子去了,说明他们知道命令不容违抗。
“他对你的描述并非完全准确,”等孩子们跑不见了,阿斯托瑞克说,“他说你极其凶残。”
“你们的先知说的?听你的口气,好像你认识他一样。”
“有时候我觉得认识,因为他的话我听过太多次。我们族人没有文字记录,所有的萨满都要一字不差地背诵他的话。”
维林牵着刀疤回到马厩,把一袋饲料挂在它嘴边。岛上不产谷物,但根菜和浆果非常丰富,是夏天收获的,储藏起来用以过冬。刀疤满意地打着响鼻,看它的身子日渐丰满,说明这种混合饲料和玉米一样合它的胃口。
“我母亲和父亲叫我来,”阿斯托瑞克说,“问问你有何打算。”
“打算?”
“狼人一直在等待你的到来,我们知道你若出现,巨大的危机即将降临。而你现在每天照料马匹,你的队伍打打闹闹,大个子一天到晚泡在我们的松果酒窖里。”
“艾尔特克那家伙……心里有事。我们之所以逗留,是因为智熊说过,在长夜里前行,无异于自寻死路。当然,我们非常感谢你们的招待。”
“你的意思是扔下我们不管。”
“我们来这儿是为了找一个人。柯拉尔的歌声会引导我们,等她听到清晰的音调,我们就上路。”
“不管未来是怎样的命运,你让我们独自去承受?”
“你们保存了大量的古代壁画以及流传已久的故事,你也不是土生土长的狼人。”
阿斯托瑞克苦笑一声。“是这样吗?你不愿帮助我们,就是因为你仍然怀疑我?”
“你们不需要帮助,长久以来莫不如此。至于你,”维林取下饲料袋,挠了挠刀疤的鼻子,“我还不知道你是怎么来的,时间正巧,而且精通我们的语言。”
“如果我是敌人,女猎人的歌声难道听不出来?”
那天晚上,在海边,巴库斯的面具瞬间脱落。多年以来,歌声从未告诉过他。“应该听出来才是,但我吃过教训,非常清楚敌人的爪牙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他把饲料袋搁在旁边,又拉起一张海豹皮,披在刀疤背上,战马打了个低沉的响鼻以示感谢。然后,他回头望着阿斯托瑞克,期待地扬起眉毛。倭拉人低垂视线,喃喃低语道:“带我来的,是……一匹狼。”
“我父亲富甲一方。”阿斯托瑞克盯着火堆,火光映得面庞黄澄澄的。维林把所有人都叫到了他们共住的大屋子里,听他讲故事。罗纳人依然全神贯注地围坐着,因为维林保证过这是一个非常精彩的故事。天赋者在维林两边,奥文带着骑卫整整齐齐地坐在后面。只有艾尔特克不在场,柯拉尔为此和一个年纪稍长的森挞简单交流了几句,听到她的问题,对方坐立不安。从柯拉尔憎恶的表情推断,她对回答很不满意。
“他是商人,”阿斯托瑞克接着说,“他父亲也是。我们家在海港大城沃拉,我在祖父的豪宅里长大,拥有优等的奴隶和精美的玩具。祖父的大半生意来自联合疆国,我们经常接待大海彼岸的商人和船长。为了传承家业,祖父要求我学习贸易往来地的各种语言,所以我十二岁时就能说一口流利的疆国话和阿尔比兰语,甚至可以使用极西之地的两种主要方言与人交流。我小时候无忧无虑,哪有什么烦恼呢?我每天专心上几堂课就行了,然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祖父真的很宠爱我。”
阿斯托瑞克收敛了幸福的笑意,又说:“祖父死后,一切都变了。我父亲年轻时渴望当兵,当然这个念头很快就被祖父打消了,他对于战争的兴趣只在做武器生意。所有的倭拉男性都要成为自由剑士,至少服役两年,但祖父知道找谁行贿可以阻止儿子上战场求取荣耀。于是,一年年过去,我父亲埋藏野心,念念不忘,等祖父过世,套着他的缰绳终于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