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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次。我经常根据旅行途中听说的神话故事,四处寻访古代遗迹。有一个故事提到一座被遗忘的参天巨城,藏在深山老林,由蛮人部落看守。现实与传说并不相符,这种事太常见了,我不觉得特别意外。”
他伸出手,悬于石头上,然后与维林对视。“准备好了吗,兄弟?”
“这种石头我碰过两次,”维林看见艾林的手指在颤抖,“它们蕴藏知识,没有危险。”
艾林哈哈一笑,这次的笑声尤其刺耳。“对于某些人来说,知识就是危险。”
维林也伸出手,艾林将其握住,十指相扣。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把两人的手放在了石头上。
第四部
依照阿尔比兰历法,雅努斯·艾尔·尼埃壬国王出生于新日十年,阿尔比兰占星师观测到当时的星相为“立狮”,数十年来,支持者和反对者均视其为后事的预兆。他女儿则全然相反,出生时的星相为平凡无奇的“草垛”,因其形似刚刚收割的麦子而得名。最近,帝国皇家占星会通过投票,将这一星相更名为“复仇之火”,一方面说明疆国后来的历史进程影响巨大,另一方面证明占星术不过徒有虚名。
——佛尼尔斯·阿利希·苏梅伦
《联合疆国史:前言》,
联合疆国大图书馆
佛尼尔斯的记述
“她知道吗?”
靠岸时我一直在观望港口,那是伯瑞林海低海区最大的贸易中心,也是阿尔比兰发迹的历史见证。港口呈弧线形,绵延三英里长,石墩和泊位数不胜数,船也挤得满满当当,远比平时多。等我们又接近了些,我发现多数是战船,而且每一艘船上都有一群劳工在干活,挥舞锤子为船身加装铁甲,搬运投石器安装在指定位置。
艾梅伦女皇在都城集结舰队,我据此判断。究竟有何目的?
“大人?”佛奈娜追问。她的头发白得很快,今天梳到脑后束了起来,露出脸上逐渐增多的皱纹,但她的容貌依然俊美。她身穿素色长裙,紧裹披肩,活脱脱就是一个眉清目秀的中年妇人,岸上的人或许会误以为她是船长的妻子。念及此,我忍不住轻笑一声。
佛奈娜恼怒地皱起眉头,却不肯转移话题。“她知道,是不是?她知道你和‘希望’的事。”
我耸耸肩,略一点头。她瞟了一眼船长,靠拢了些。“给那海盗钱,请他带我们走。”
“我们还有任务要完成,尊敬的市民。”
“那也不能赔上你的性命。”
“我的性命属于皇帝。根据律法,现在我的性命,以及谏言,都属于他的继任者。”
“你真以为她会听?”
“我相信她会听。但不清楚她打算怎么做。”
我们停靠在接近港口最北边的一个狭小泊位,为了应付一个不耐烦的小吏,船长被迫支付了双倍于平日的停船费。
“我是为联合疆国和梅迪尼安群岛办公事!”船长吼道,“至少也应该打个折。”
“可你还带了一满船香料,”年轻的官员回答,“需要额外收费。”他递来一张停船费的收条,然后伸出手。
“有问题吗?”我走到船长身边问道。
年轻人盯着我瞧了老半天,面色立时煞白,慌忙退了一步。“您是佛尼尔斯大人!”他轻声叹道。
我在帝国境内受教育程度较高的地方尚有几分名气,有人认出我并不意外,但通常受到的待遇无非是礼节上的口头恭维,或是被邀请参加各种学术活动。所以当那个面色煞白的小吏在踏板上踉跄后退,然后转身跑向码头时,这场面令我惴惴不安,尤其是他很快就回来了,还叫了一队当兵的。他们匆忙奔向我们所在的船,年轻的官员一边跟着小跑,一边对周围的搬运工疯狂打手势,嘴里大喊大叫:“叛徒!叛徒回来了!”
“我觉得,船长,”我提起装书的袋子,走上踏板,“你最好赶紧开船。”
“船王要我保你安全。”他说。不过,看到码头上的骚动,他精明的眸子流露出了深深的担忧。
“非常感谢你的照顾。”我伸出手来,原以为他不会理睬,结果他紧紧地握住了,满脸遗憾之情。
“愿幸运眷顾你,尊敬的先生。”他的阿尔比兰语出乎意料的流利。
“你也是,尊敬的先生。”我看了一眼佛奈娜,她正惊恐地瞪着跑过来的士兵,“如果你愿意带她返回疆国,我感激不尽。”
“不。”佛奈娜深吸一口气,走到我身边,勉强笑笑,“我们还有任务呢。”
我们等在码头上,看着水手们在船长的连声号令下,手忙脚乱地划桨,离开了港口。他们踩着水手长急促的鼓点,很快就划向开阔的水域。
“叫什么名字?”佛奈娜问,“那艘船。”
“我忘了问。”我转过身,发现士兵们在不远处停下脚步。从盔甲的样式判断,这些人是新征入伍的步兵,领头的是一名不算年轻的军士。
“报上名字!”他死死地盯着我的脸,大步走来。
“佛尼尔斯·阿利希·苏梅伦,”我回答,“御前史官……”
“不对!”他咆哮着,按住剑柄向前逼近,“现在你已经不是了!”
他们带我们去了海港督府,那是一座壁垒森严的大宅,配有几间牢房,专门用来关押形形色色的走私贩和喜欢闹事的水手。拜那位激动的港口官员所赐,卫兵们围住我们的同时,码头上的人也越聚越多。“如果你们要逮捕我,”我对军士说,“我有权知道罪名。”
“安静!”他厉声喝道,面红耳赤地望着聚集在码头上的人群。“我能做的就是尽快把你带走,免得这帮家伙就近找根桅杆吊死你。”
我现在听到他们的叫声了,连厚实的墙壁也挡不住,可谓典型的聚众示威。“吊死叛徒!”和“为‘希望’报仇!”是其中最常见的两句。
“‘唯在阿尔比兰帝国,法制才真正得以彰显。’”佛奈娜诵道,语气略带刻薄。她对我的作品竟然记得一字不差,着实令人恼火。“‘公正之施予不分高低贵贱。从最卑微、最贫穷的国民到皇帝本人,律法面前一视同仁。’”
她在牢房里来回踱步,愤怒的喊叫声时而低落时而高涨,令她眉头深锁。“你犯了什么事,竟然惹了众怒,大人?”言语之间,嘲讽的意味再明显不过,“是不是哪里得罪了女皇?”
“你本来不用陪着我。”我说。
她叹了口气,坐在我身边的粗木板凳上,抬手梳理发丝,发现指缝里灰白如许,不禁恼怒地呻吟了一声。“我能去哪儿呢?”
她撩起头发,迎着透进小窗的天光端详,在我看来酷似生锈的铜丝。我暗下决心,只要有机会,一定要把对她的观察记录下来。“这就是后果?”我问,“当你们喝不到天赋者之血的时候。”
“据我所知,在所有接受盟友祝福的人当中,还没有一个经历过这种考验。当然,有些人丢了性命,遇刺或战死,都是倭拉政坛的常态。不过,一旦享有特权,就没人试过中断供给的生活。”
她松开手,任由发丝飘落,弯曲的手指在阳光里停留了好一会儿,嘴角隐现笑意。“奇怪,我一点儿也不想念。现在看来,死亡是有好处的。”
锁头开启声和靴子踢踏声忽然响起,说明有人来访。我站起来,打量着走到铁栅外的高个子。此人相貌英俊,仪表堂堂,可惜容颜已有几分老态,浓密的短发灰白夹杂。“海弗伦,”我注意到他的制服以及胸甲正中央的星形浮纹,那是上将军的标志,“看样子终于晋升了。”
“佛尼尔斯大人。”他的语气不带感情,但当目光移向佛奈娜,他显得格外警惕。“她是什么人?”
“佛奈娜·恩崔尔·托克瑞,”她起身应道,“原属倭拉帝国,如今是联合疆国莱娜女王的使节。”
海弗伦的目光又落在我身上:“背负叛徒之名,还带着一个倭拉人回来。说实话,大人,我开始怀疑你所谓的才智不过是自卖自夸。”
背负叛徒之名……虽说是受了冤屈,但强加的罪名听着依然刺耳。我所有的付出,多年的忠诚,换来的竟是“叛徒”二字。“我能不能知道,到底是谁这样诽谤我?”
他脸色一沉,怒气冲冲地向前踏了一步。“艾梅伦女皇亲自认定你是叛徒,”他咬牙切齿地说,“所以我建议你,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小心斟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