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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企图在疆国禁卫军彻底封锁之前突围,五百个阿利赛组成楔形战阵,杀向艾尔·海斯提安的兵团,其余的分成零散小队,寄希望于在南边打开缺口。然而,艾尔·海斯提安带领的死士们坚守阵地,在阿利赛的冲击之下,队列虽猛烈弯曲,但并未崩溃。领军将军就在第一排正中间坐镇,莱娜后来听说他用铁钩捅穿了一个临阵脱逃的死士。经过一刻钟的激烈战斗,随着疆国禁卫军两面包抄,阿利赛开始井然有序地撤退,此时人数已经减半。敌军小队不断地受到北疆戍卫军和第六宗的攻击,损失惨重,也开始陆续在撤退。阿利赛组成了密集的防守方阵,犹如一头狞笑的巨兽,慢慢退上了台阶,消散在神庙里。
“请下令,陛下。”阿达尔大人说道,他英俊的容貌已被复仇的渴望所扭曲。阿利赛毫无投降之意,在阻止敌人后撤的同时,他损失了大量北疆戍卫军的士兵。“我们一定为您扫荡干净。”
“恕我直言,陛下。”莱娜闻声回头,只见艾尔·海斯提安血淋淋的铁钩指着河流的方向,“我们的骑兵应该防守隐藏的堤道以及北岸,那是敌军唯一的退路。”
她颔首赞许。“阿达尔大人,你们和尼塞尔骑兵一起包抄。你们守住堤道,枪骑兵防御北岸。”
北疆戍卫军司令勉强点头。“那么进攻呢,陛下?请您赐我领军首攻的殊荣。”
莱娜扫视着军队,疆国禁卫军和尼塞尔步兵整齐列队,后方是安提什的弓手。骑兵从两翼向河岸远距离包抄,封锁一切逃跑路线。所有的行动只需要几道命令就完成了,甚至不用提前计划。我们锻造了一把锋利无匹的杀人武器,她心想。伤痕累累,千锤百炼,只为一日扬威。
“没有必要,大人。”她回答阿达尔,又吩咐艾尔·海斯提安:“全军原地不动。传令,把弩炮运上来。”
调遣弩炮期间,阿利赛依然零散地发起反击,有些人骑上了马,向西边疾驰,意欲突破骑兵防线,结果撞上了仑法尔骑士,死得一个不剩。莱娜接到报告,敌军残兵正在渡河,少数游到了对岸,迎接他们的是杀敌心切的尼塞尔枪骑兵。
傍晚时分,艾罗妮丝报告说弩炮已经就位。和以前一样,她只在摆弄自己发明的武器时,麻木的五官才有些许生气。此时此刻,她站在旁边,脸上带着隐隐的骄傲,看着最后一台弩炮被推到指定位置。一队队弩手忙着对付各种操作杆和绞盘,直到所有弩炮全部准备就绪,弓弦拉开,只等一声令下。
“指挥权交给你了,大人。”莱娜对安提什说。弓手总兵颔首领命,长弓高举过头。弓手们立刻在弩炮阵后方列队,箭指苍穹,弓弦过耳,直拉到底。安提什的胳膊向下一压,万箭齐发。此时天光尚未敛尽,可以看见一大团乌黑的箭矢飞上云霄,继而落进神庙,黑雨倾盆而下,势头不减,因为莱娜早先命令他们回收战场上的每一支箭矢,此时蓄势待发的箭头上果然血光闪闪。弓手们似乎不知疲惫,以惊人的速度不断拉弓放箭,嘴里发出低沉的闷哼,坚毅的脸上写满仇恨。看来杀了那么多自由剑士,仍未满足他们的渴望。
莱娜举起望远镜观察神庙,目睹一个阿利赛被三支箭矢射穿,他企图跑进一间金字塔形神殿里躲避,可惜只差一步之遥,随后又有两个同伴倒在他的尸体上。他们已经疯了。她通过望远镜,看见一个阿利赛盯着插在胸前的两支箭矢无奈地摇头大笑。他们还能更疯吗?
没过多久,这个问题就有了答案,神庙里爆发出一阵狂喜的呼喊,阿利赛涌了出来。此时,他们不再排兵布阵,而是一窝蜂地冲向弩炮阵,犹如纷乱无章的红色浪潮。莱娜等到最前头的敌人跑下台阶,射程缩小到了五十步之内,再命令弩炮开火。效果相当显著,第一排的阿利赛仿佛被看不见的巨大镰刀拦腰砍倒,后面的人不是被前面的尸体撞翻,就是被第二批弩箭击飞。有时候,弩箭洞穿一个阿利赛之后,势头不减,还能射中他背后的同伴。尽管伤亡巨大,阿利赛仍然一往无前,冲到了弩炮二十步之外,这时安提什的弓手们跨步上前,压低准心,又一波箭雨飞出,彻底止住了红色浪潮的反扑。
“陛下,”艾尔·海斯提安说,“我认为是时候了。”
她点点头,艾尔·海斯提安朝不远处的号手们打了个手势,他们立刻向阵地两翼跑步前进,吹响了骑兵冲锋的号角。安提什顺着弓手的队列走动,高声下达停止射箭的命令,但有些人充耳不闻,疯了似的不断拉弓射箭,最后只能以武力制止。幸运的是,当封地领主艾伦迪尔带领骑士从左翼,索利斯兄弟带领第六宗兄弟和疆国禁卫军骑兵从右翼冲锋时,弓手和弩炮全都停止了射击。残余的阿利赛可谓勇猛无匹,有的一跃而起,拽倒骑手,有的贴地翻滚,斩断马腿,无不坚持战斗到最后一口气,以愉悦的笑声迎接死亡的降临。
她坐在马文伯爵身边,拿一块湿布擦拭他滚烫的额头。他始终处于半梦半醒之间,当疼痛爆发,他会惊恐万分地抽泣。发现凯兰兄弟对战争大臣毫无节制地使用红花,莱娜问他缘由,他回答时神情肃穆。
“他脖子以下的脊骨都碎了,陛下,”医师说,“即便保住性命,他也失去了行走能力。再说,他根本活不成。”
“我……”马文咳了几声,看到她的脸,双眼忽然睁大。“我杀了一个柯利泰,凯莉莎。他们告诉你了吗?”
凯莉莎,她知道那是伯爵夫人的名字。“是的,爱人。”她说着,用布擦拭他的额头和脸颊,“他们告诉我了。”
“怎么了?”他忽然紧张起来,“你为什么生气?”
“我没有生气,”她说,“我很骄傲。非常骄傲。”
“你……只在生气的时候这么体贴,”他咕哝着,放松了一些,“封地领主常说,嘴巴利得能割绸布……可人家是女王。”他若有所思,笑容温暖而亲切。“你和她算是棋逢对手。不过,我想她现在应该会愿意……送你念念不忘的城堡……”
“是的,”莱娜向他保证,“我相信她会的。”
“儿子们……”他气若游丝,双目无神,脑袋深深地陷进枕头里,“你说得对……当兵不适合他们……北疆有金子,很多金子……就送他们去那里……”
他睡了一会儿,帐篷里伤兵的呜咽和哭喊都未能惊扰他。夜里不断有信使和军官找上门来,都被米欧尔和伊尔提斯打发走了。她一直守着马文伯爵,直到他的胸膛不再起伏,脸颊失去最后一抹血色。
“米欧尔。”莱娜唤道。女官应声而来,颔首待命。她左眼周围的皮肤呈青紫色,脸颊上还有一道长约三英寸、已经缝合的伤口。“记下来。赏赐凯莉莎·马文伯爵夫人一块土地,以及修建城堡的资金。”
“是,陛下。”米欧尔目不转睛地盯着莱娜,犹犹豫豫地说,“您需要休息,陛下。”
她摇摇头。睡觉就会做梦,而她知道自己会梦到什么。“请凯兰兄弟想办法让我保持清醒。另外转告霍伦兄弟,我需要一份完整的伤亡名单。”
自称克莱西亚的金发姐妹垂首而立,在她后面,宗老的遗体正在熊熊燃烧。莱娜听了他们的致辞,第七宗的成员所剩无几,每个人都走上前,讲述了关于善良、智慧和勇气的故事。诺塔大人也在,以及索利斯兄弟和第六宗的很多兄弟。领军将军致辞时,结结巴巴地讲了当年发生在马蒂舍森林的故事,还没讲完就陷入沉默,盯着火葬堆上的尸体,似乎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还没来得及见见侄儿侄女。”最后,他有气无力地说道,语气冷淡,“他是我的兄弟,孩子们一定会喜欢他。”
“无论以什么标准衡量,凯涅斯宗老的伟大毋庸置疑,”莱娜说,“虽然他伟大的人格最近方才彰显,但却光芒夺目,令我们自叹弗如。世人必将永远铭记,此人一路前行从未踌躇,面对重任从不逃避,为疆国和信仰奉献了一切。”
火葬堆当然不止一处,致辞也不止一场。米欧尔、伊尔提斯和达沃卡守在本顿的火葬堆前,远处更是星火点点。依照惯例,同一个兵团的士兵一起火葬,所以最多几十个火葬堆,不至于成千上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