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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时,莱姆只想用那句老生常谈安慰自己:船到桥头自然直。
目前,他的任务是找到凶手,如果这位彬彬有礼的英伦绅士能帮上忙,莱姆决定先将他对“顾问”的偏见搁置一旁(虽然他自己也算是“顾问”,但这并不妨碍他对一切“顾问”的偏见),拉艾克罗伊德入伙。
“有个问题,”塞利托说,“如果那个英国佬可信,我们要不要告诉他装卸口的那个孩子和走廊上那个胡子男的事?就是那个十一点出现在帕特尔店里的家伙?”
几人讨论了一番,最后决定先不把艾克罗伊德牵扯到这部分调查中。莱姆的想法是,虽然他们可以相信他,但他的线人很可能会有意或无意地走漏风声给嫌疑犯四十七。
“但我们至少可以把那孩子的照片发出去排查吧。”萨克斯说。
莱姆和其他人再次围在一起,观看监控录像,库柏从视频中截取了可能是VL的年轻人的图像。莱姆说:“把图片放在系统里,全市范围内开始查找,尤其命令中城北区和南区的警员,要仔细搜查。告诉他们此人姓名的首字母缩写可能是VL,很年轻,印度人。”
“我觉得说是南亚人更妥当。”库柏纠正道。
莱姆嘟囔道:“那就归为南亚人中的印度人。如果有人不满,告诉他们,欢迎他们来起诉一个政治不正确的残疾人。”
第二部分
劈割
三月十四日,星期日
11
客厅里响起电话铃声,是陌生号码。他叹息一声,还是接起了电话:“你好?”
“索尔·温特劳布先生?”
他迟疑了片刻,然后说:“是的,请问你是哪位?”
“我是纽约警察局的警探,阿米莉亚·萨克斯。”
“啊。”
“先生,昨天上午十一点左右,您是否在第四十七大街约见了杰丁·帕特尔?”
坏了……
这是他最怕发生的事。索尔·温特劳布一直心存侥幸,以为自己可以躲在暗处。这位四十一岁的男人站在他位于皇后区狭小发霉的客厅。一个凌乱但舒适的世界,小小一间房子塞满了他们夫妻从上一辈人手里接过来的不配套的零零碎碎。他站在那里,紧紧地握着话筒。这是他家的座机。他的心跳加速,胃里翻腾着一阵恶心。
“我……”他无法否认,“是的,我见过他。”
“您知道他遇害的消息吗?”
“嗯,我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我们在帕特尔店外的监控录像里看到了您。之后在街上问询您的消息,一家珠宝店的店主认出了您。”
坏了……
这个警探肯定要对他发火了,因为他明明知情却没有站出来。可他真的不想被卷进来,太冒险了。不光是钻石行业里他的名声会受损,还会招惹那个丧心病狂的歹徒,他杀了帕特尔和那对夫妇。
“我什么都不知道。要是能帮上忙的话我早就打电话联系你们了,我走了好久之后才出事的。”
显然这番有理有据的说辞并没有打动她。“温特劳布先生,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很重要。我们认为杀害帕特尔的凶手知道您的名字。”
“什么?”
“我们认为凶手之所以折磨帕特尔就是为了问出您的消息。您被人跟踪了吗?您家附近有没有可疑的人?”
折磨?
“没有,可……”
温特劳布根本没有注意过。为什么要去注意?他走到窗前,凝视着清晨的街道,街上很安静。骑自行车的男孩,穿着米色外套的卡瓦诺太太牵着她那条该死的狗。
“我这就派一辆车过去,请将房门锁住,不要离开。他们会在十五分钟内赶到。”
“我会的。但是……我在杰丁那里什么都没看见。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我们认为您可能在外面见过凶手,可能是在街上,在他闯进帕特尔店里之前。不管是哪种情况,凶手可能怀疑您看到了他。我们只是在确保您的安全。接下来还需要您来看一些监控录像。”
“可是他怎么知道我住在哪里?杰丁并不知道我家在哪儿,我跟他不熟。我给他做过几次宝石鉴定,六七次吧。我们之间只有这点联系。他知道我的办公室在哪里,但不知道我住在哪儿。”
“但愿凶手不知道您的住址,不过凶手若是想追踪您并不难。还是谨慎行事比较好,是吧?”
他叹息道:“你说得对。”
温特劳布有些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地毯下的地板随着他的动作吱嘎作响,这张东方地毯是几十年的老古董了,是表哥莫里斯送给他的结婚礼物。此刻,温特劳布突然想起自己想要减重十五磅的心愿,然后意识到这个任务现在看来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电话里的女警察又说:“凶手还拿走了几颗格雷斯·卡伯特矿业公司非常贵重的原石。帕特尔跟您提过吗?或者说,有别的人知道这件事吗?”
“没有,他什么都没跟我说。”
“我们晚点再讨论这件事,现在我还有别的问题要问您。有一个印度的年轻男子,很可能是给帕特尔工作的员工,这个人闯进了抢劫现场然后逃走了。他的姓名首字母缩写是VL,您知道这个人吗?”
“我不知道。说实话,我之前就说过了,我只是时不时给他做点零活。我们几个月才联系一次。”
“我们派去的车应该快到了,温特劳布先生,您有家人?”
“这周末我妻子去大学看女儿了。”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去找她们,总之先离开这里出去几天。”“你们真的觉得凶手在找我吗?”
“是的。”
“天哪……”
“锁好门。”
电话挂断后一阵寂静,温特劳布听着散热器发出的噼啪声和嘶鸣,墙上华而不实的时钟嘀嘀嗒嗒地响着。
见鬼了。
温特劳布当然听说过这起案件,但并不知道太多细节,因为那天是安息日。那一天,他获取新闻的渠道很有限。温特劳布是有信仰的。理论上讲,他是东正教教徒,但他并没有十分严格地遵守那些规则,并没有杜绝在安息日禁止进行的三十九种创造性劳动。当然,他没有开车去杰丁·帕特尔的办公室,但也不是走路去的(从皇后区走到曼哈顿)。他是坐地铁去的,这是一种折中的妥协。到了帕特尔工作室所在的大楼,他爬楼梯去了三层,而不是乘电梯。虽然安息日没有特别禁止看电视,但打开电源这个动作是违禁的。他也不能耍小聪明,周五晚上打开电视,一直开着,因为他不能在工作日看无聊的有线电视新闻。日落之后,他第一时间打开电视,得知了这一可怕的消息。
现在安息日结束了,他打开了电视机,画面里喷涌而出的……全是广告。没什么好惊讶的。有关那起犯罪的报道已经不见踪影。
他拉开沉重的金色窗帘,再次看向外面。
没有神秘人,也没有杀手。
温特劳布将挂在前厅的大衣拿了起来。再有十分钟,警察派的车应该就到了。根据那个警察来电号码的区号可以判断,车子是从曼哈顿来的。那个女警察听起来很和善,没有因他的默不作声而训斥他。她就在曼哈顿上班吗?警察询问他之后,他又该去哪里?他的妻子和女儿在一起,享受母女二人的周末。他不能去。说实话,也不想去。
温特劳布握紧双手又松开,他想起了帕特尔。多令人伤心啊!杰丁·帕特尔去世了,世界顶级的钻石专家就这样没有了。那些石头一定很值钱,因杰丁·帕特尔向来只接最好的原石订单。可是居然会有人为了宝石在这里杀人?这种事发生在非洲、俄罗斯、南美洲都有可能,但不会是在纽约。
他又想起刚刚打电话来的女警察,她人真好,阿曼达,不,是阿米莉亚。温特劳布想不起来她姓什么了,只记得听起来像是德语。她有可能也是犹太人。温特劳布好奇她今年多大了,有没有结婚。他有一个二十八岁的儿子还没结婚。
他叹了一口气。
手机嗡嗡作响。
奇怪。是他办公室隔壁的店主打来的,差不多隔着十个街区远。他和这个店主有些交情,但两人很少通电话。
“阿里。怎么了?一切都好吗?”
“索尔。我觉得我得告诉你一声。刚刚进来一个男的。喝了点咖啡,然后就开始打听你的事情。那人看起来还不错,他问你是不是那个住在迪特马尔斯法院附近的温特劳布,珍妮告诉他是。她刚刚才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