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人生何处不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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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事,兴亡不定。
金銮殿,血溅七尺,九重宫门,重围重兵。
一袭白衣,换下了眨眼炫目的红,箫陌,依旧是当初无谓无所谓的琴楼七公子,换了手中不变的玉箫,却是一把软剑随身,怎不是隐藏在最深渊的内卫首领,青龙。
“既然已经决定如此了,又何必如此绝死了自己的路呢……”
箫陌一步一步地走向内卫大军,望着这触目威严的军队,终于苦笑。司马晨风的话句句在耳,句句都是他不能不得已的无奈。
何必如此么?
不如此,他又怎么抵着住心底的那丝蔓延开来的自私不任由自己随她浪迹天涯、抛下这尘世的浮华……
既然不能,何不绝了死路。不是说,置之死地而后生么?
这样的心死了,他是不是就可以在没有她的日子里,即使行尸走肉,也可以撑下去。
天下人皆知,却天下人皆不知……
藏宝图,藏下的究竟是惊天的宝藏,还是虚无的一个神话?
兵刃相见、父子反目、兄弟仇杀。
这一个金銮宝殿下,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丑恶与龌龊。
便是这样想着,便是这样一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便是这样一路冷眼旁观身前的人一个个倒下,身后的大军愈发逼近前殿。
惊慌、尖叫声不绝于耳,杀红了眼?箫陌看着身旁的侍卫们,嘴角默默浮起一丝冷笑:都曾上战杀敌,都曾是一起并肩作战的兄弟,如此手足相残,何必?
这便是权利,这便是制衡啊。
远处一抹金黄色的身影迎风而立,高头大马耀武扬威,箫陌终于无声的扬起唇角,飞身而起,手起剑落,已然稳稳将马上之人困于身前。
赵佑棠躲闪不及,回过身来取佩剑亦是为时已晚,只觉得一瞬功夫自己颈间已是稍有凉意,不禁一震,微微慌神:“大胆箫陌!岂敢在本王面前无理!”
身边几个大将已是看清局势,只见内卫大军虽数量不及他们,却已是势不可挡之势要冲出重围朝内殿杀去,如今主子又在他人手中,哪里还敢造次,均不言不语观望形势。
箫陌横扫那几人一眼,心中早已有计较,便随手丢去一块金牌与他们,后而懒懒道:“我乃护国大将军燕无双之子燕韧。
奉我皇之命前来护驾,各位大将军原都是与先父杀阵杀敌的生死兄弟,侄儿如今不敬在先,在这里先给伯父们赔礼了,只是,如今太子欲逼宫,难道各位真要助纣为虐看我大好皇朝毁在如此败类手中?!”
再瞧那几位大将,俱都低下了头去,事到如今,谁还不知这太子狼子野心,想他们也都是威武一世的关中大将,不知在大漠留下多少鲜血,几次险些命丧边疆,若不是后期萧中石佞臣当道,皇帝助纣为虐,使得几位将军军权旁落,受尽屈辱,又怎会干出这等叛逆谋反之事?如今从一个小辈口中听的训斥,竟无可反驳之言,顿时百感交集。
太子赵佑棠何尝不知几位大将心有动摇,正待开口,却是紧接着便是被一只手扣住了脉门,僵直了颈项,动也不敢动。
心中不愤,正待反手相搏,赵佑棠料定箫陌不敢擅自动他一二,便喝出去与之相搏。
却觉右手一紧,胸中闷气顿时难以排泄,竟是欲窒息而忘,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正是对上了箫
陌闲闲中略带不耐的一双深潭枯井般的眸子,只听得他淡淡而言:“局势当前,谁言将在外,军
令有所不受?太子怕是认不清如今这形势了吧。”
“哼!若我得势……!箫陌,却不知是谁认不清形势!”
箫陌淡淡一笑而过,但挑眉不答,他自然知道太子所言为何,天下,终究是他的天下啊……如今
他箫陌如此对他,怕是以后便会千倍万倍的施加与他。
他的天下又如何?在他箫陌心中,这天下不过是为着天下人守护而已,若是易主,众生皆苦,他
又生有何恋?
正是此时,突听得大殿内一片混乱,箫陌眉头一紧,暗自惊吓,难道司马晨风竟没有能拦住那蠢蠢欲动的萧中石?
众将领一看形势略有所变,竟又持观望态度俱后退了一步,箫陌心中越发不安,心知此时,若是
强力进攻拿下大殿却也不是不可,只是手足相残,真真要血染金銮殿么。
沉重大门缓缓开启,一抹鹅黄缎子先是露出一角,箫陌皱眉,抬眼望去,竟是被他抛弃在鹊桥之
上,本该凤冠霞帔的女子,萧珂。
只身一人,却神色肃穆,眸似箭,直直朝箫陌望过去,洞穿秋水,竟是碧落黄泉后的无爱无恨。
萧珂淡淡笑过,缓步走到对峙的两方,众人惑然,她不言,却是高高举起紧握成拳的右手,缓缓
松开,骤然晃过众人眼前,不过霎那,却足以另千军不发。
正是,虎符。
箫陌心中似被利刃划过,心痛难抑,他终是将萧珂,逼到了这一步……
“皇帝驾崩,太子即为,虎符为证。你等还不参拜新皇?”萧珂不急不慢,众人你看看我,我看
看你,终是拜了下去。
箫陌冷眼旁观,手中桎梏的太子,丝毫没有放开之意,俯视马下的萧珂,闲闲:“萧珂,你真当
如此?”
萧珂?
他叫她萧珂?
终于,她不是了他的珂儿了。
心中悲凉,报复的心却执念如初,毫不畏惧的抬眼相望:“箫陌,你知道你输在哪了么?你输
在,太过感情用事!哈哈哈哈……”
她笑声凄凉,悲愤。
箫陌无视般无波无痕,只是努努嘴,朝四周高墙之上抬眼一望,整齐划一般一声巨喝,竟是成千
上万的弓箭手将他们团团围住,宫门内再次人声沸腾,威严肃穆,却是司马晨风一马当先,御林
军已到。
司马晨风即来,皇帝必然安然无恙。
围困在中央的众人四望,大吓。
前无活路、后无退路。
箫陌这才敛起一贯的玩世不恭,微微落寞:“原本,你们都可有一线生机。”
言毕,再不瞧众人,携太子纵马离去。
萧珂看着他绝尘而去,笑容凄美绝望……
宫门再次关闭,原来,走投无路……便是她的结局……
闭上眼睛,她等待死亡来临的那一瞬,等待安息……
司马晨风登上战台,手臂抬起,落下。却听的嗖嗖嗖……无数箭矢如密雨般落下。凄声尖叫、倒
下、倒下……
箫陌在紧闭的城门外,携着太子向大殿走去,耳中尽是凄厉惨绝人寰的嘶喊……
独善其身?箫陌,这双手,终于脏的再也洗不干净了。
他知道,那是他今生的梦魇,逃不掉。
“箫陌,你真是做了个好人啊……你说,我是该夸你忠君报国,还是认贼作父?嗯?”赵佑棠嘲
讽,竟望着神情略显疲惫的箫陌,一字一顿。
箫陌身形一顿,哑声:“你说什么?”
“你当着认为皇家如此干净么?枉你聪明一世,为何不想想如今这局面,难道看起来不熟悉
么?!藏宝图,藏宝图,你们天天争夺的藏宝图,哈哈……你们又可知,它究竟是什么?若是那
藏宝图有用,如今本王又怎会……你那效忠的主子,哈哈……他才是你的”
声音戛然而止,箫陌不解地望着他不再说下去的唇形,急急揽过赵佑棠睁大双目直直倒地的身
子,赵佑棠仿佛不甘,死死的挣扎下,才骤然没了生气。
箫陌起身,语气漠然:“垂影?”
垂影一裘黑衣,这才收回手中沾血的长剑:“公子,皇帝陛下有请移驾宣殿。”
箫陌一震,竟发现一切似乎都不如从前般明朗了,仿佛来了一个自己从不熟知的世界,却又似乎
顿悟了些什么,骤然的疲倦袭来,箫陌与垂影擦肩而过,没有看她一眼,却还是再十步之外顿了
顿,轻语:“走吧……带着她。”
垂影骤然抬头,再不停留奔向另一方已然死般寂静的城门外。
唇角勾起一抹笑,苦乐自知。
萧珂,这是我欠你的,从此,世上再没有我,也没有了你。
一命还一命。
天空如此灰暗,箫陌抬头望着这满眼的金碧辉煌,这才明白了这朱墙为何用不掉色,鲜血,足以浸染。
、
藏在这奢华背后的,尽是腐朽、肮脏。
白衣染霜华,他不沾尘土,却觉得浑身尽是再也洗不尽的罪孽。
一步步走向宣殿,这斑驳却历朝历代入住的宫殿尽划过眼前,漠然而客观的冷眼围观。
拾阶而上,箫陌嘴角勾起弧度始终如初。
不怒而威的老人略微颤抖的笑,眉目慈祥、却望不到眸色深处。
“韧儿?你果然不负朕愿!来,坐到朕身边来。”指了指身边的位置。
箫陌与坐在龙椅上的圣康帝对视片刻,下一秒毫不犹疑的单膝跪地,朗声道:“臣救驾来迟,惊
扰了圣驾,请圣上责罚!”
慈色一变,圣康帝转而道其他:“刚才宫人来报,你已经将乱党铲除?萧中石那女儿听说也在其
中?到底是于社稷有功,赏他们家个全葬吧。”
箫陌神色一变,全葬?
难道萧中石已然?
箫陌心中猛然一冷,杀尽了,投诚与不投诚,当真无用啊。
“圣上,太子……”箫陌不忍,顿了顿才道“望圣上节哀顺。”
圣康帝握着茶杯的手一抖,水渍溅了出来,却低下头无所谓的擦拭了。手中握紧了一枚金球。
圣康帝这才起身,稳稳扶起跪地的箫陌,握着他的手言:“韧儿,如今朕只余敏清一女,你与朕
如亲生,你若娶她,待朕百年之后,这大好河山,便是你的天下,可好?”
箫陌抬眼直视,畅言:“圣上,箫陌早已不是燕韧了。臣出了这宣殿,便是一介山野村夫。圣上
若真是顾念箫陌的身子,倒不如放箫陌个自在。”
“可是……”圣康帝面露难色。
“圣上,箫陌如今活也不过三五个月了,还望圣上开恩!”
“韧儿病了?太医!宣太医!”圣康帝背身藏起手中金球,与箫陌相谐而立。
太医院急急奔来,圣康帝附耳于众太医许久,才抬眸与箫陌道:“莫要担心,便是金丹朕也要为
韧儿求来。”
箫陌淡笑:“圣上,箫陌早已将生死看淡,如今,只是想抛下一切,吹吹风,享受自由而
已……”
“那好吧,朕就不留你了。你……保重。”
“臣告退。”
待他走后,圣康帝才将手中金球置于桌上,冷声与众太医道:“他的病,当真活不过半年?无药石可医?”
“是。”众口皆道。那公子脉象本应已小命不保之兆,半年,算是多的了。
圣康帝心中终于松下一口气,隐患除尽,军权政权均紧握于手,他反而觉得心累的慌,竟止不住的咳嗽起来……忽而眼前一黑,一头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