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诱人跳海的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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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再喝了。我晃了晃头,对赵旭说,“明儿还得训练呢,老疤。”
赵旭不动声色。
“你刚才喊我老疤,可是你记得这疤的来历吗?”
“记不得了。”
赵旭冲服务生一招手,又要了一打喜力。
“还记得12岁那年,咱们的那场较量吗?踢到一半的时候我撞破了,血顺着眉骨往下淌。”
我装傻地挥挥手:“咳,十年前的事,谁还记得住啊。”
“我记得住!一百年我都记得住!如果不是这道疤,如果不是流了那么多血,也许那场较量获胜的不是你,你也就进不了体校。”
“袁夙,”赵旭说,“从那一道疤开始,我给你了太多的机会,让你抢走了我太多的东西!”
我放下酒杯,讪笑地看着他,听他列举我都抢了他哪些东西。
“在省体校,教练疼你,给你吃小灶,这种机会我赵旭从来没有份儿。进了国青队之后,我是主力你是替补,本来我的发挥一直都很稳定的,可就是因为你也踢一样的位置,间接给我施压,最终导致我临场发挥失常,就这么让你把我的主力位置抢了过去!还有在国青队的第二年,本来教练是围绕着你制定的战术,结果你比赛前夜当了逃兵,顶替你上场的就是我。生疏的打法,生疏的战术,那是我发挥最糟糕的一场比赛!让我至今抬不起头!”
我兀自喝了一杯,没说话。
我并不言语,但不代表我没用心揣度他的话,正因为我太用心了,导致我七窍生烟。瞧瞧,像赵旭这种球员的想法最为典型,不知不觉就把自己加上了神的光环——我比你袁夙强是正常的,我就应该比你强我什么都比你强!而我没你的境遇好却是不正常的,因为我比你强啊。
按他的逻辑,如果12岁那年我败了,我就不能进体校不能入选国家青年队,也不能成为今天一颗闪烁在天空边缘的小星星。袁夙今天的一切成就都要归功于赵旭左眼角上龇牙咧嘴的一道疤。还有那两届的国青队,他首发之时表现失常是因为我给了他压力。后来我不玩了,他还是玩不转,这回又怪我给了他阴影。我操,他怎么不说他发挥失常是因为上场前少拉了一泡屎,否则就会轻捷如燕神清气爽玩儿一样就带领国青队夺冠了呢!
赵旭接着说:“袁夙,我跟你有不解之缘。转眼两年了,你又来做什么呢!我告诉你——较量已经结束了。这里是中超,不是你们大学生联赛!这里真刀真枪,不再是你逗小孩的那一套!你拿什么和我较量?”
赵旭的话很有力道。
我拿什么和他较量?
我知道这两年赵旭卧薪尝胆进步神速,他有充沛的体能,强壮的身板儿,丰富的中超比赛经验。这些都是大学毕业生袁夙所不具备的。
但,有一样东西是他所没有的。他不会知道,一直是那样东西令我屡次谈笑间就把他的主力位置给飞灰烟灭了。我本想这样告诉他,可是那东西太伤人了,简直致命。
那东西,是足球天赋。
赵旭开了一瓶酒,给我满了一盏,拿起酒杯和我碰了一下。“袁夙,球队的主力前腰宝座只有一个。今天告诉你,它姓赵了!”
干杯——
言罢,赵旭一饮而尽。
我凝视那杯酒,没动。稍顷,我拿过瓶子,里面的酒几乎是满的,正冒着沫,像个生气的孩子。我捧起酒瓶一气吹干就跟喝自来水似的。一边喝我一边觉得好笑,还有点委屈。难呐,真TMD难。足球是圆的,可赵旭今天偏说是方的,踩脚底下不让转。你可知道我在这小小皮球上下了多少工夫?我独自在空荡荡的球门二十五码外苦练脚法的时候你们在干什么?还在研究戴什么牌子的太阳镜!还在研究今晚是正着吃还是反着吃呢!
本来我已经到量了,这会儿又灌了一瓶,这TM是酒不是白开水!麦芽汁里勾兑的可都是乙醇,一会儿指不定多遭罪呢。我一边喝一边想,不想还好点儿,一想我更难过了。
喝完了,酒瓶一趸,我跟赵旭告辞。
赵旭说等等,我载你一程。
我说不必了。
赵旭扬起脸,好像在问我怎个意思。
我毫不示弱地看着他,我想说句发狠的话,不屑一顾的话,我想说句一出口就令赵旭崩溃的话。
“赵旭,你醉了。”我说。
出了酒店,眼前一片浓郁的夜色。
我没乘公交车,步行回宿舍。我怕吐在车上,也怕时间太短酒味无法散尽。我只是球队的一年级,跟樱木花道似的,要是让队里的负责人看出端倪就麻烦了,那还不得关我小黑屋,罚我擦地板,往死了折磨我啊!
其实这些理由都是扯淡,一只受了伤的小熊,第一反应是躲进山洞,一边舔着两只大熊掌一边酸了吧唧儿地难过。由此可见小熊是孤独的动物,爱触景生情,跟我似的。
我走在街上,晚九点,B城街道两旁灯火通明,我愈发孤独。我开始想念曾令我焦躁的小城D市,想念那座一到晚上便有夏虫鸣鸣细语的大学校园,还有那些昔日的队友,现在的他们,赢球后与谁高歌,输球了又会等着谁在身后重重地拍他们的肩膀?
那里有竞争,但是没有哪个位置规定了姓氏。有暴晒的烈日,但是没有太阳镜。也有追逐球员的女孩,也会向餐台对面的袁夙微笑。她们会问各自的男朋友,那个长睫毛的10号队长是谁,有没有女伴,然后下次训练时会把她们的小零食分给他。
那时候的袁夙同样孤独得轰轰烈烈,和他们探讨足球,但不和他们探讨人生。吃她们递过来的话梅,但是不去看她们欣赏的眼睛。在大家眼里,队长袁夙酷得就像韩剧里恃才傲物的男主角。
但是,没人知道训练结束后他出现在哪里,做些什么。
夜幕降临,他一个坐在台阶上,看着色彩斑斓的电子喷泉。他坐在自己的回忆里,怎么也出不来。风吹起来的水气飘在身上,冰凉的,如果这个时候有个女孩可以出现在他身后,勾住他的手指,他一定会牢牢抱住她,再也不松开,就那样抱着她一辈子……
哦,我突然想起来了,今天是我的生日,22周岁生日。我还没给自己庆祝呢!我突然觉得眼前涌起一团潮气。沿着街,我在寻找麦当劳。我想给自己点一客奶昔。
脑子里不断冲出那句话:你买的奶昔,只有你买的,最甜。
直到今天我也没有机会让她知道,我心里最甜的,永远是她喝奶昔的样子。
我的22岁生日被赵旭搅得一团糟,从酒店一路走回到宿舍,其间竟然找不到一家麦当劳。生日是一年的开始,生日的质量则是一年走势的预览,就如生日当天吃一碗长寿面就可以在一年中顺顺畅畅,吃颗杨梅就会扬眉吐气的道理一样。我比较在意这个说法,苏宁去年生日只照常吃了顿炒饭,后来据当事人回忆,那顿炒饭的滋味果然不同寻常,冰凉生硬不说,还有一点点馊,结果在随后的一年里苏宁在其电子竞技事业领域毫无起色,就像一盆炒不热的冷饭。
我不同意将以上事例归纳为封建迷信。
这个世界玄妙多端,识别了其间玄机,但并没发生,这种情况叫迷信。而看出了端倪,并且发生了,这种情况叫做先知。前者是不为人提倡的,而后者却是被万人敬仰的。这个事实教导我们:杜绝迷信争做先知的要领有两条,一是敢于怀疑世界,二是不要被假象所迷惑。
比如,在晚十点,一片宁静的训练营外,月光下站定一个靓丽的影子,长发飘逸,一笑倾城。如果你说这是个美女, 那么此说法就是迷信了,因为你有可能被假象迷惑——这年头人妖海了去了。
如果你战栗不安,口齿不清地说这这这该不不不会是是是个鬼吧!那么你已经脱离了迷信,而达到了先知的境界。因为你回答对了,这个世界上的的确确不该,也不会有鬼。
当我看见训练营大门外面站着的那个靓丽身影的时候,我着实被叮了一下。不是被吓到,而是被迷到。我看见那个美女——在没弄清她的身份之前姑且算作女的吧——她懒洋洋地靠在车子上,像是在等着谁,她随意摆了个的POSE,散发着夜的迷香。
GOD!此时距离我生日结束还有两个小时,这从天而降的美女该不会是上天为我安排的生日礼物吧。
美女的车是一款崭新的银色奥迪Q7,比赵旭那台奥迪A6高出不止一个档次,再看美女的衣着,用高贵精致来形容再恰当不过了。白色的抹胸,刚好抹出一道玲珑的凸起。外衣是淡紫色的套装,齐膝的裙子恰到好处地露出一截光滑的小腿。套装我见过很多,但我没见过材质这么好,这么高贵别致的,一看便知价格不菲。脚下是一双角度夸张的高跟鞋,黑色的亮皮在黑夜里分外耀眼,还有她的手袋,我对手袋的学问不是很了解,按我的判断应该是传说中的“LV”,至少是香港的A版水货LV,绝对可以以假乱真的那种。
我的眼睛蜻蜓点水般在她的身上叮了几下。这个无可厚非,美女自远方来不亦悦乎?我悦之大甚,随即又在她脸上叮了几下。这几下又有新发现,我发现虽然她衣着彰显绮丽雅致,但实际年龄却比我想象中要小,至少不一定比我大。因为我看见了一张娃娃脸,皮肤细腻,眉宇舒展,一双清澈的大眼就像玻璃杯里的冰块儿般透明。腮旁还有豆大的酒窝若隐若现,跟卡通人物似的。
上帝造人,老人家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心情大好,心情好的时候造人的手法也正规,捏出来的作品横平竖直,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捏得High了还可以加点花儿,塑造个S型体或者倒三角什么的。之后这作品全部天女散花般空投到人间。本来上帝的杰作就很稀有,降落时重要部位着地者甚多,如此,人间极品少之又少。眼前这女孩,我保证上帝捏她的时候刚吃过饺子,并且落地的时候无懈可击,就跟霍尔金娜下高低杠似的,前空翻加转体,“啪”的一声,双脚着地纹丝不动。9.9分!
唯一扣掉的0.1是因为女孩个子不太高,脱掉高跟鞋大约162公分,属于小巧款的,估计上帝那天的用料比较省。
我一边走一边侧着脸盯着女孩看,女孩也没闲着,一直目送我走向训练营的大门。嗯,我心说人非圣贤,这妙龄男女到底惹眼。你看这姑娘眉清目秀,装束不凡的,原以为指不定多骄傲,可是呢,一看见踢球的帅哥不也是两眼发直眉开眼笑嘛!想罢我有些喜形于色。姑娘见我面授笑意,她也笑得愈发开心。
我望着上帝的?物,一种美感难于言表。尤其是她笑的时候,酒窝像凹进一颗小豆豆,甜蜜动人。她的眼神狡黠,带着一丝邪意,还有一点点期待,但邪在哪里又在期待什么我却述之不清。
女孩一直看着我,我也不时回头张望。正得意呢,感觉脑后阴影一闪,我下意识一回头,“砰”的一声……
我忘了训练营的便门旁边还种有一棵大槐树。
呵呵呵呵——
女孩邪恶的微笑终于变成了放声大笑,她捂着肚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的笑声,清脆得就像一只精致而单薄的古代瓷瓶哗啦一声掉在了宫殿的角落里。
我揉了揉剧烈酸疼的鼻子,想回瞪她一眼,感觉已经很糗了,就没好意思。
我终于明白那狡黠邪性的笑是什么含义了。我靠!这谁家的女孩?怎么那么坏啊!
上帝送了我一件精心包装的礼物,我小心翼翼拆去华丽的彩壳,从里面弹出一只拳头,重重砸在我的鼻子上。真是万念俱灰。
更要命的是,刚出了电梯,迎面正好碰见领队。领队问:“这么晚你哪儿去了?”
我本想用我过人的智慧编造出一个理由,话未出口,先打了个酒嗝。完了全TM完了,我一捂嘴,大气也不敢出。
“袁夙,你可以啊!晚归,酗酒,队里现在正抓典型呢,怎么着,你是不是想争当这个害群之马啊?”
我一咧嘴,心痛不已。心想您说得太对了,是该抓抓典型了,但这人可不应该是我,我也是叫害群之马给害了,您拿我当替罪羊我没话说,可您不能指羊为马呀!
还好领队口风一转:“这次看在你过生日的情面上就先饶你一次,胆敢再犯,我杀你个二罪归一!”
领队喜欢像我这样有深度又听话的球员。我看见他笑眯眯的样子十分不解:“您怎么知道我过生日啊?”
“呵呵,刚刚有人托我送了件的东西给你,你回房间看看就知道了。”领队说完诡秘一笑,“那个送礼物的女孩,她很漂亮啊。”
有人送我东西?还什么“很漂亮”?
目送领队上了电梯,我一溜烟冲回房间,开了灯,写字台上安静地躺着一个生日蛋糕。
一个水果蛋糕,没有附带字条。包装很特别,全是英文,诸如“royal”,“noble”之类的字样,完全看不懂。找了半天也没发现好丽来的标志,估计是个便宜货,失望之余匆匆拆开,蛋糕上的祝词着实吓了我一跳。
我的夙夙,祝你22岁生日快乐!
夙夙?你的夙夙??
这事儿新鲜了!我活了二十多岁今儿才弄明白我是有主儿的!你的夙夙?从我记事开始除了我妈没第二个人敢这么称呼我,要是让老太太知道今天冒出来一个和她抢儿子的,一定不远千里赶来灭了小丫挺的。
更何况,这夙夙二字叫得也过于暧昧了,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个无间亲密的女伴呢。本欲问问领队这女孩长什么样啊,可又一想不妥。人家清清楚楚写着“我的夙夙”呢,而“她的夙夙”却不知她是何人,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本来我已经背着酗酒晚归的名声,再加一条滥情,我不真的成了害群之马了?绝对不能去问!
我的脑袋抵着窗子想了许久,未果。窗外星光撩人,星光下的那个小美女连同她的香车已然消失不见。
我朝着窗外呼了口气,今晚的一切,更像一场带着熏香味的夏日梦。
从这一晚开始,我连睡觉都带着压力——袁夙和赵旭为了队里唯一一个前腰位置而展开的争夺工作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
本周末,中超联赛的首轮即将开战,B城邦泰客场对阵南方的一支劲旅。球队在上午进行了一次决定性的分组对抗。下午即将确定首发名单。主教练老范和助理教练,领队三人一字排开,手里各掐了一张印着球员名字的表格,气氛尤为紧张。这一次对抗我和赵旭被分在不同的队里,分别司职两个队的前腰,一方是邦泰队上赛季的当家主力,一方是大联赛里闯出来的足坛新宠,龙争虎斗在所难免。虽然这次队内比赛禁止记者采访,但我却感觉好似有千万台摄像机架在场边,同时见证邦泰队本赛季主力前腰的诞生。
甚至,连报导时的大幅标题我都替他们想好了:《水火难容水货更难容,当家主力此番不当家》、《一个恃才却不能傲物,一个傲物却无以才恃,范伦登上任主公道》、《国青队Yesterday Once More,范大帅不拘一格降人才》……
待到真正交了手,我不禁小吃了一惊,这两年中超的锤炼让赵旭的球风更加成熟,一招一式彰显功力,坐镇中场,稳如泰山。怪不得他敢放出大话,原来是枯木又逢春了。
不过,我只说赵旭的风头劲,可是没说比袁夙还劲。我今天状态尤其好,秀丽的脚法,标致的过人,风骚的传球,穿梭在队友之间就像一位翩翩舞者,除了优雅还是优雅。
最让我得意的是,比赛过半,我已经深得本方队友的信任,众人截获皮球之后纷纷交到我的脚下,再由我策动进攻。得意之余我偷眼看老范。老范正一脸严肃地洞悉着场上的一切。
我的好日子就快来了。
四十分钟对抗结束,打完收工,我面不改色,一边退场一边和队友交换心得:谁谁谁应该早早传球,某某某应该多多射门云云。球场另一端的赵旭有点黯然。哼哼,两年了,我心想赵旭,是时候给你点儿“惊喜”了。
下午老范召集了队内会议。“我有几件事要向大家宣布,首先我要对阵型做一些修改。新的阵型里将减掉一个前腰增加两个后腰,也就是说,”老范抬了下头,缓缓道,“球队里不再需要前腰。”
什么?!
我和赵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听觉。这个结果表示,我和赵旭白争了,新的阵容根本就不设前腰这一位置!尤其是赵旭,简直暴跳如雷,五官都揪一块儿去了。
不过,赵旭紧急集合的脸马上就松弛了下来,并且眉飞色舞。因为老范又继续着他的宣布。他在白板上画出了首轮比赛的先发阵容:4-5-1阵型,中场线是五人配置,两个边前卫,三个后腰。而赵旭,正是三个后腰中最中间的那个!
先发阵容里没有袁夙的名字。
我又坚持着看完替补名单,仍然没有我!
也就是说,在本周末的中超首轮比赛中,我将坐在高高的看台上,以看客的身份,观看球队的中超首秀!
这次惊喜大了。
我打电话给老爷子,告诉他我连球队的18人大名单都没进去。在老爷子眼里,这范伦登就是神,就是上帝,现在上帝都说你儿子不行,看你还有什么好说!
“不应该啊,老爷子在电话里冥思苦想,赵旭这孩子的比赛我看过许多次,没什么鲜明的特点,发挥虽然稳定,但总体来说并不出彩儿,属于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类型。你就算不比他强,也不应该比他差这么多啊?”老爷子说,“你跟你爹说实话,是不是你又惹了什么乱子,做了什么违反队规的事,所以教练才对你另眼相看?”
我捧着电话气得瑟瑟发抖,这一什么老头啊?遇事先假设自己儿子有错:“怎么说我也是您儿子啊,我可是继承了您老DNA的,合着您对自己的优良基因这么没信心啊。”
“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我这不是帮你找原因呢吗。”老爷子说,“一个会看球的人可能不会踢球,但一个会踢球的人必定会看球。你的表现范伦登不会看走眼,咱还是先从自身找找原因……对了,你不是说他手里有什么表格吗?那很可能是你们对抗时的一些数据统计,最好能要过来,仔细研究一下,扬己之长,避己之短……”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
我和范伦登之中肯定有一个是水货!而我的临场表现证明了我有多么火树银花。所以现在,答案根本就不言而喻。
那天傍晚,我第一次没有加练便离开训练场,我垂着头慢悠悠地走出铁门,还特意绕过那棵大槐树。我双手抄在兜里,看着踢起的石子儿蹦蹦跳跳地滚向远处。心情简直沮丧到极点。
身后来了一辆车,细细碎碎地鸣着车笛,我赶紧向路边闪了闪。车没有开过去,仍旧在身后鸣笛。我厌恶地回头看了一眼,我看见一辆银色的奥迪Q7正慢慢跟在我身后,而驾车的,正是昨晚用笑容迷惑我害我撞树那个女孩。
女孩稍稍加速,开在我的旁边,她按下车窗,冲着我盈盈浅笑:“喂,你去哪儿啊,我载你一程?”
我本来没那雅致的心情,可一看女孩那锃明刷亮的坐驾,心里有些发痒。
真是好车啊,质地细腻,装备精良,满眼是卡通装饰,皮具全部是粉红色,就跟公主的小闺房似的。车内香气四溢,淡雅且挥之不去。我坐在真皮座椅上伸了个懒腰,感觉喘口气都带着甜味儿。
“这车得50万吧。”我问。
“加上所有的装饰,保险,车载媒体,差不多100万吧。”
女孩踩了脚油门,车子平稳地驶了出去。她从镜子里看了我一眼,扑哧一笑。
“你脸怎么红了?哦,好像鼻子也很红哎,莫不是你看见美女就会脸红?”
我下意识捂了下鼻子,气短了两秒钟,随即我脖子一梗,告诉她:“我没有看美女就脸红的习惯,通常都是我一看见美女脸就白了。”
“拜托,小夙夙,你才刚刚22岁,说话不要那么‘隐讳’好不好?”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笑到一半我突然觉得不对啊,“你怎么知道我名字和年龄啊!”
呵呵,女孩又是一阵悦耳的笑声:“我当然知道你的名字,我还知道昨天是你生日,你看见蛋糕了吧。”
噢——我终于明白了蛋糕的来历,随即又想起那句“我的夙夙”,不禁又好气又好笑。这女孩还挺“自来熟”,昨天被她整了一次,今天一定把丢了的面子拾起来。
“喂,我们认识吗?”我问。
“认识啊,我知道你叫袁夙。”
“可我不认识你啊!”
“奇怪?不认识我你在树下冲我笑?”
“……”
“那我们很熟吗?”我再次发难。
“很熟啊,不熟我怎么知道你的生日还送你蛋糕?”
“可是我和你不熟!”
“笑话!不熟你上我车干吗?”
“……”
“那我们有……有从属关系吗?”我又问。
“我正考虑领养一只哈士奇。”女孩说。
“别打岔,我是说那只蛋糕。”
“蛋糕怎么了?”
“蛋糕上的祝词!”
“祝词怎么了?”
“祝词上写着‘我的夙夙’!”
“哦,”她说,“原来你指这事儿啊。”
女孩再次露出狡黠的笑容:“呵呵,我有那么写吗?我不记得了。你有没有证据拿给我看啊?”
证据?证据……证据在我肚子里呢,看是看不到了,化验兴许还来得及。我额头见了汗。这小丫头真厉害啊,思维比我敏捷多了,如果说我的思考速度像菲尔普斯,那么眼前这女孩活脱一个刘翔啊!我手脚并用?腾老半天才游了一小段,人家蹦蹦跳跳就到终点了。跟她贫?那我不是自找苦头吗!
“蛋糕好吃吗?”女孩问。
“还成。”
“吃光了?”
“没,只吃了一半。”我说。
“你房间有冰箱吗?蛋糕酸了会吃坏肚子的。”
“嗯,我知道,所以今天一早被我扔了。”
“袁夙你这人真浪费,”女孩说,“你记住,下次我送你的东西不准扔!知道吗!”
其实我也不想扔,只是不对我胃口,那么请你也记住,蛋糕我只吃好丽来的。
“Stupid boy!”女孩笑了一下,“你知不知道昨晚那个蛋糕很贵的。”
“得了得了,别大惊小怪了,不就是个蛋糕吗,能有多贵?什么时候你过生日我送你俩,就这个牌子的,咱吃一个扔一个。”
“真的?”她问。
“真的。”我说。
女孩笑着点了点头,“好啊,这种蛋糕呢,是按磅论价的,1磅880元。送你的那个说起来不大,2磅多一点……”
我差点一头撞挡风玻璃上。
“你……瞎说!怎么可能有那么贵的蛋糕?”
“骗你干吗?”女孩掏出钱包递给我,“发票我还没扔呢,不信你自己看。”
我从里面拿出发票,顿时傻了眼。我看见发票联上清清楚楚写着售价,1800多!蛋糕店的名字有些眼熟,我记起来了,那是一家法国著名的西点廊。专门给皇室和贵族做西点,全国只在B城设有代理。前些天赵旭生日时张罗过一阵,但是没买到,因为他没有贵宾卡,人家的蛋糕是凭卡出售的。
我心里一阵剧痛。昨晚我太饿了,几乎是吞着吃的,压根儿就没去品味儿!更心疼的是那扔掉的一大半,吃坏肚子输液才多少钱啊?那可是一千八啊!
我现在确定眼前这个姑娘身份不凡了,不是个年轻企业家也是个小金领儿,再不就是搞艺术的,最次也得是个天才作家,而且是版税12%,首印动辄几十万红得发紫紫得铁青的那种……要不然哪来那么大谱啊。
“你怎么送我一那么贵的蛋糕?”我不解地问。
“非得说出个所以然吗?”女孩反问。
“必须!一定!说!”
女孩嫣然一笑,“因为我是你粉丝啊,你不知我有多崇拜你。”
我真是热泪盈眶。瞧瞧,我不在江湖,江湖上却有我的传说。霎时内心深处最虚荣的细胞纷纷涌上来放声高歌:我不是赵旭/我不带墨镜/我也有粉丝/如此漂亮一个妞儿
陶醉之后我不住摇头道:“你打击了我一晚上,也该我打击你一回了。你真没眼光,周末首轮联赛我连18人大名单都没进,就是一球童级别的。我继续说,我们队赵旭你认识吧,中场主力,你看他多酷多有球星相,要做咱也得做他粉丝嘛!”
我盼望着女孩一瞪眼,对我说不就赵旭吗,不论是外在还是内涵从球技到人品和你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只要这话一出,这个小跟班儿我收定了。
女孩听完我的话笑了笑:“人家赵旭的拥趸遍布全国了,哪儿看得上我啊!你就不一样了,孤苦伶仃一个人,我也只好屈尊自己帮你撑撑门面了。”
我目瞪口呆。
女孩见我的表情吓了一跳:“不会吧,我不会真的是你第一个粉丝吧?”
我难过地点点头。
女孩拍了拍我的头,说了句让我彻底崩溃的话。她做了个“V”的手势,眉开眼笑:“嘿嘿,那我就是沙发啦!”
她和我的年龄相仿。
她有一双迷人的大眼睛。
她可以为一块蛋糕而一掷千金,也会在每一句话上踯躅必争。
我既欢喜又忌惮的,史上最强,沙发女粉丝。
“可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说。
“笨死啦,一点观察能力都没有!我的名字就在你手里攥着呢。”
我手里正把玩着一只熊猫公仔,公仔的脖子上系着水晶的项链。我拿起来仔细端详,水晶石上刻着一个“镁”字。
“你叫小镁?”
“呵呵呵,”女孩笑得欢快,“太土气了吧。‘镁’是我名字里中间那个字,你再看。“
我将水晶石翻了过来,上面是个“桐”字。
“你叫镁桐?”
“嗯。”女孩点头。
镁桐?镁桐……我小声地念了两遍。
“怎么啦,好听吗?”
好听倒是好听,我说,只不过,为什么是这两个字呢?你可以叫“美瞳”啊,让人一下子联想到一双水灵的大眼睛。
女孩撅起嘴,“就是嘛,我也这么觉得。可是这名字是有讲究的,我爸爸说,‘镁’字是从家谱里排下来的,不能乱改。而‘桐’是算命先生批完生辰八字后决定的,因为我五行中缺木,所以叫‘桐’,取意凤栖梧桐,而且算命先生说我命里缺靠山,想让我‘挨着大树好乘凉’,哈哈,他们都是瞎掰的,你知道吗?我最不缺的就是靠山……”
我在那一刻愣了一分钟,因为我想起了两年前,同样有个女孩跟我讲起过她的名字,同样请算命先生为她批的字。她命里犯水,而水来土掩,所以她的名字里有两个“土”字。她真真正正的缺少靠山,因为她从6岁起就成了孤儿。
我突然觉得眼前的小美女和她很像,她们有着同样美丽的眼睛和白皙的脸颊。不同的是她的美是那样咄咄逼人,那种不可方物的标致美感让人过目后再难释去。释不去而又忆不起。没有她在身边的日子,每当想起她的脸,就像看见一片隔着?气的深潭,她桀骜的眉眼浸在潭水中,潭水荡漾,雾气缭绕。你努力想在下一秒留住那个影像,伸出手去,水波化开,她笑着越荡越远。
苏宁曾说,这两年我发现你有一个特点:只要是你看上眼的姑娘,肯定和她相像!
我说那对啊,说明我用情可专呢。
苏宁说,专个屁!我还发现你有另外一特点:只要和她相像的女孩,你肯定心猿意马。
今天,我突然想起了苏宁的话。如此说来,我是不是对这小女生了几分情愫?
不可能,当然不可能。我怎么能和自己的粉丝爆出绯闻呢?绯闻就像痱子,越炙手可热,层层掩盖,捂出来的痱子越是一片红红火火锦绣壮丽,越吸引人。我现在只是个球童,属于光着屁股满地跑都没人看的角色,不是不爆,时机未到。
女孩说:“我比你小几天,你可以叫我桐桐。”
“桐……”我叫不出口。“那你姓什么啊?”我问。
桐桐眼眉一立:“干吗打听那么多?让你知道了我姓什么,你就该赵镁桐,钱镁桐,孙镁桐的直呼大名了吧,告诉你,妄想!只许叫我桐桐。”
我笑了,这女孩太聪明了。在她面前我就像个透明人,我想什么她一准儿知道。
“那么桐桐小姐,你想吃什么?我请你吧。”
“这儿没小姐,就是桐桐,而且我也没有被人请的习惯。这样吧,我们比谁钱包里的钱多,谁多谁请。”
我身上有六百块钱。桐桐把钱包在我眼前晃了晃,看厚度我便知道输了。
桐桐问,“如果这会儿不是碰见我,你会去哪儿吃?”
我说麦当劳。
她诧异地看了我一眼,随即明媚一笑,打了个响指:“好,就麦当劳!”
随便找了个泊车位,我跟着桐桐下了车。桐桐的衣着打扮还是昨天的风格跟个公主似的,高跟小皮鞋闪闪放光,摔在理石地面上咔咔作响。我像个奴才一样跟在身后,生怕这公主一来劲猛摔几步我再跟丢喽,做偶像做到我这个程度真是空前绝后啊。
桐桐点了两份套餐,我埋头其间,米西得干干净净。她意外地看着我,问:“要不要再来一份?”
“不要了,”我一边嚼一边说,“你吃饱了吗?吃饱了我们走吧。”
“喂,太过分了吧,人家根本就没吃啊!”桐桐一脸委屈。
“噢?”我方才注意到所有的空盒子都是摆在我面前的,“怎么不吃啊?”我问。
“太油腻了,吃不下……这样吧,你帮我点一客奶昔好了。”
那一刻,我抬头看着她,目光有些出神。
“奶昔,大杯的……”桐桐说,“你怎么了?”
“没,没……”我赶紧起身去买。
“来两份奶昔,不,要……一份吧,一份就好。”我对点餐小姐比画着。不知为什么,我有些心不在焉。我一边掏钱一边远远地看着桐桐,她正安静地望向窗外,手拄着下颌,表情乖巧。
这是我熟悉的一个场景,我站在点餐台许久,忘记了时间。不知不觉把两只吸管插进杯子,发觉的时候,隐隐的心痛正悄然荡开。
之后的很长时间我都在游离。我的眼睛落在桐桐含着吸管,轻轻张翕的两片嘴唇上,也落在两年前某一个瞬间。没想到这样相似的场景居然会发生在我和另外一个女孩的身上,我垂下头,心里不知是甜蜜还是忧伤。
“喂!你怎么不看着我?”桐桐喝得差不多了,忍不住问。
“我为什么要看着你啊?”
“不为什么,难道你不觉得我漂亮吗?”桐桐的大眼睛忽闪着,拍了拍她的脸蛋儿,用天真的表情盯着我。
呵呵呵,这小美女的虚荣再次勾起了我的报复心,刚才的遐想告一段落。“要听实话吗?”我问。
“当然要听实话!”
“还算漂亮吧,大概可以打80分。”
“什么!才80分?”桐桐一下子从位子上跳了起来。
我猜得果然没错,越是犀利的女孩就越有弱点,刚才还一副趾高气扬插两跟羽毛就能飞起来的样子,现在一听自己被打了低分,身体还在半空中漂浮,自信心已经“啪”地摔地上了。
“为什么是80而不是100?!”桐桐终于开始急了。
“冷静,冷——静——”我说,“你先坐下,周围好多人看着呢,什么八十啊一百的弄得咱俩跟讨价还价似的。”
桐桐气呼呼地坐下,可是眼神却一点都没缓和,柳眉倒竖,好像随时都能扑上来咬我鼻子。
我说:“首先,首先啊,你的美丽路线走错了,你才二十二岁不到,愣穿成了二十七八,人家二十一岁小姑娘还在研究是穿艾格还是淑女屋呢,你整一瓦萨其的套裙,知道我为什么走你后面?我害怕你上台阶的时候‘糍啦’一声肥水再流了外人田……”
桐桐惊诧的看着我:“袁夙,你太奇怪了,你们队友那些女伴儿我也见过不少,差不多都是这一风格的,球员带着一个丰姿绰约的女子多有面子啊?难不成让我穿一身米奇咬一根棒棒糖跟你身后?也就是你,换别人我还懒得收拾这么利落呢!”
“换别人我才不跟她一块儿吃饭呢。要不你当别人粉丝得了?”
“行行行……就算你说得在理,可你指的是衣着打扮,我玩的可是综合素质。你没见刚才吃饭的工夫不下十个男人使了劲瞄着本姑娘呢。80分的女孩多了,他们怎么不瞄着别人啊?”
我心中暗笑,这小妮子还真较劲,还来是内心被我的小刀片儿蹭了一?,就算没淌血也难受着呢。
“知道他们为什么看你吗?” 我说。
“你知道你说啊!”
“……如此白皙的女孩,隔离霜粉底液没少抹吧?
“……眼睛黑得跟葡萄似的,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没涂睫毛膏呢。
“……这么长的头发带着这么柔顺的卷儿,沙宣的代言人也不过如此啊,这一周得做多少次营养焗油?
“……最主要的是你身上的香味儿,蚊子肯定不叮你,大活人就说不准了,方圆五米内哪个不被你诱得五迷三道的?”
我不敢再说了,因为我看见桐桐快哭了。
“袁夙,我算弄明白了,你……你……你根本就是看我不顺眼!”桐桐的眼泪围着眼圈直打转儿。
我暗自好笑,大功已告成,小丫头瞧着哭吧。
我甚至准备提前向服务员要一打餐巾纸。不料,她的眼泪含了半天就是不下来。不仅如此,桐桐热泪盈眶地抿嘴笑了。
“袁夙,这里吃饭的女孩那么多,你给我指指看,你心目中的完美女孩是个什么形象?”
即将缴械投降的桐桐反将了一军。这个问题问得我犯了愁。说实话,偌大个麦当劳里最漂亮的当然是眼前的这位大小姐,而且绝对领先别人好几个档次。可是要想继续演这出戏,话就不能那么说。就跟球场上踢假球吹黑哨的一样,牙一咬心一横,我说:“就你背后五米远那个女孩,她就很完美!”
桐桐寻声望去。隔着两张桌子的地方坐着一个文文静静的姑娘,其实那姑娘也就是个及格分,只是衣着风格与桐桐大相径庭。
我说:“你看,那女孩头发是没烫过的短发,头上就别一塑料发夹,素面素眼,连唇彩都没画,穿一身白色连衣裙,休闲的布鞋,浑身上下的行头肯定不超过五百块,柔得跟一汪水儿似的,怎么看怎么好看。”
桐桐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三分钟,然后回过头盯着我,“你确定这就是你心目中的完美形象?”
“简直不二人选。”我说。
桐桐咬牙切齿地笑了,“好啊袁夙,我长这么大,头回让人这样轻视!你给我等着,这事儿没完!”说完小脸儿刷地一拉,跟西太后见了咸丰似的,一甩袖子,背起她的LV小皮包转身就走。
“喂喂!你去哪儿啊?”
“走了!”
“哎,那我呢!我怎么回去啊?”
“找你人的‘不二人选’想办法吧!“
说完,桐桐一路大踏步地踢出卖当劳。什么叫雷厉风行?我笑了,心想这到底谁是谁粉丝啊?
当晚,正当我准备就寝的时候,桐桐突然出现在我的房间门口。
我看见她身着传说中的渔网装,头发刚刚洗过,湿漉漉地披散着,她侧身倚在门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吓了一跳,“你,你是怎么上来的!”
桐桐一抿嘴,“我只是冲看门人笑了笑,他就放我上来了。 ”
“你……想要干什么?”我惴惴不安。
“不干什么,我要向你讨回白天时的公道。我要你老老实实回答我——我,到底漂不漂亮。”
桐桐白皙的两条腿上覆着一层薄薄的黑色网袜,从真正意义上讲,她的连衣裙根本就是件上衣外套,下襟稍微长了一点点而已。白皙的腰臀缝隙中乍现,简直衣不裹体破绽百出!
我开始不自觉地战栗。我说:“桐桐你别这样,这不能叫漂亮……”我这样说,可是眼睛却一刻都没有离开她的双腿。我听见了自己吞咽的声音。
“呵呵,小夙夙,想必这样夸张的网袜又刺了你的眼吧。那么,你看这样好不好……”桐桐慢镜头的回放一般地褪下袜筒……她双手交叉垂在胸前,裸露着双腿,像一个女排队员。
我哑口无言,简直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
桐桐继续恬淡地笑着,可脸上已经烧起了片片彤云,“还不行吗?呵呵,那我只有……”
我看见她双手抓住外套的下襟,慢慢向上掀起……
我完全傻了,眼前的景象亮得让我挣不开眼睛。
转眼间,桐桐的穿着,已经从女排队员变成了游泳队员。
我全身僵死,一边后退,一边喃喃地说:“别,别这样桐桐。”
桐桐脸上的红云已经泛满了全身。她说:“袁夙,我不管你怎么看我,我才不管!我就是想你!我想见你,对你说一句话,说完我就走!”
我木讷地站在原地,竟发不出任何声音。就那样任由她的双臂挂在我的脖子上。
“那句话,只有三个字……”桐桐说。
全身僵死!我距离桐桐只有两尺远,感觉体内有一柄巨大的泵在操控着我,令我呼吸困难。我已经退到了墙角,桐桐的笑容扑面而来。
她的嘴唇已经贴在我的耳边,或轻或重的呼吸,我心底最薄弱的地方开始摇摇欲坠。
“呵呵,让我告诉你——”
我紧紧闭着眼,坍塌已经开始,先是飞起的石砾,再是翻腾的熔岩……
“袁夙……”
我挣扎着:“不——”
“袁夙,”她清清楚楚地说,“起床啦。”
啊——
我大叫一声翻身坐起。
外面已经放亮,阳光透过窗帘照在我的床上。枕边的闹钟一刻不停地叫着:“起床啦起床啦……”
原来是场梦呵——
我用手擦了把脸平静了片刻,然后拿起闹表……
我靠!这一眼吓得我魂飞魄散——闹表已经孜孜不倦地响了十多分钟我居然完全沉浸在那个梦里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赶紧跳下床,屋子里一阵乒乒乓乓的乱响。转眼间我套上裤子蹬上鞋杀出门外,后脚跟儿一磕,宿舍的门啪地严丝合缝,转身就往楼下冲……
这个充满暧昧气息的早晨恢复了平静,屋子里空荡荡的,随着刚才“咣”的一声关门,群响毕绝,观之房内,一床,一枕,一被,一褥,一闹表而已。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一分钟之后有人掏出钥匙急匆匆开门——我气喘吁吁又跑回来了,直奔衣橱。
其实,这个这个……还是发生了些事情的。
春梦无痕亦有痕,我实在不习惯某些部位就那么凉冰冰地跑去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