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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管了!”弗伦提斯喝道,“去里面搜。如果庄园主还没逃走,他肯定躲在楼上的房间里。公鸭,带上三十四号,把奴隶们集合起来。”
“红兄弟。”列科南站在庭院门口,一边擦拭斧头上的血,一边神色阴郁地说,“你最好过来看看。”
这个被吊在两根柱子上的男人曾经很强壮,胳膊和背部的肌肉轮廓清晰可见,被镣铐拽住的手腕血迹斑斑。他的脑袋向前垂落,整个人一动不动,毫无生气,宽阔的背部布满两天前的鞭伤。弗伦提斯注意到他的左脚呈畸形,正是倭拉人惩罚逃跑奴隶的惯用手段,对于逃跑两次的奴隶,死亡是唯一的命运。
死者对面有一个年轻女人,被拴在另一根柱子上,双臂缚于背后,两腿钉在原地,使她无法转身,嘴里还堵着皮塞。她衣不蔽体,裸露的胸脯和肩膀上伤痕累累。列科南用斧头斩断锁链,她便一头歪在伊莲怀里,姐妹又替她割开绳索。伊莲喂她喝水时,她呛了几口,满脸疑惑地打量着面前的人,当她看到弗伦提斯的装束,尤其是蓝色斗篷和绑在背后的长剑后,才慢慢地恢复了理智。“宗会兄弟?”她说的是疆国话,带有明显的阿斯莱口音。
“是的,我是弗伦提斯兄弟。”他跪下来说,“这位是伊莲姐妹。”
女人垂着头,眼里神采尽失。“看来我还是死了。”她发出凄厉的笑声。
“不。”伊莲拉起她的手,轻轻地握住,“你没死。我们来了。遵照女王的命令,前来救你们。”
女人瞪着她,半晌无言,显然难以理解自己突然获救的事实。“杰因!”她撑起身子,疯狂地四处张望,“杰因。你们也救了他吗?”当看到吊在柱子上的男人,她闭嘴了。她瘫软在伊莲怀里,号啕大哭。“我说了不要跑!”她低声叹道,“可他一想到那人还要碰我,就忍受不了……”
弗伦提斯听到有人在呜咽,便循声望去。那是一个矮胖的男人,抖抖索索地站在庭院中央的水池边,他身披宽松的黑绸长袍,因为下巴被壬希尔宗师的剑狠狠地顶住,他被迫踮起脚。“马在哪儿?”宗师问。
矮胖男人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指向左侧的一扇拱门。壬希尔冲弗伦提斯扬起眉毛。他回头看了看刚刚解救出来的女人,见其凌厉的目光直射黑衣人。“不急,宗师大人,”弗伦提斯说,“劳烦你了。”
他们在奴隶当中又找到六个疆国人,均在四十岁以下,各有一技之长。“杰因是车轮匠。”他的妻子说。她名叫莉塞尔,原是兰斯米尔的杂货商,在丈夫的坚持下搬到瓦林斯堡生活。“沙漠战争过后,我们手头很紧。他说在瓦林斯堡也许能找到发财的机会。”她又发出凄厉的笑声,不过还是有所克制,目光投向庄园主。他被剥得一丝不挂,拴在柱子上,也就是她丈夫受虐而死的地方。三十四号审问他的时间不长,尚未拿出看家本事,黑衣人就迫不及待地招了。
“他说东边十二英里处有一座更大的庄园,”三十四号说,“那儿的主人出了名的爱养马,近来还买了不少新来的奴隶。”
“距离最近的守军呢?”弗伦提斯问。
“北边十英里处,一个营的瓦利泰,但是并未满员。他们的议会好像在抽调兵力去都城。”
“他们没多少时间了。”弗伦提斯取出从督头的尸体上找到的鞭子。他当时企图逃跑,块头那么大,速度竟然快得惊人,可惜还是跑不过大砍和黑牙。弗伦提斯把鞭子放到莉塞尔的膝上。“交给你处理,夫人。”
他走出庄园,看见公鸭已经集结了全部奴隶,疆国人则站在另外一边,有的已经拿起了从瓦利泰身上搜刮的兵器,杀气腾腾地向弗伦提斯鞠躬致敬。还有四十余人满脸惊惧,几个小女孩吓得缩在一起,泪眼汪汪地望着周围的大人,其中最小的还不到十三岁。只有一个中年奴隶敢与弗伦提斯对视,他仪表整洁,棕灰色外衣一尘不染。当院子里传来第一声惨叫,他脸色微变。鞭子噼啪作响,说明莉塞尔学得很快。
“你是这里的头儿?”弗伦提斯问那人。
又一声惨叫传来,他闻之色变,然后深深地鞠躬答道:“是的,主人。”
“我不是主人,你也不是奴隶。你叫什么名字?”
“泰克拉夫,主……尊敬的市民。”
弗伦提斯端详着对方的脸,看出他脑筋转得很快,尽量不表现出奴颜婢膝的样子。“你不是天生的奴隶。那些生而为奴的人没有名字。你犯了什么罪?”
“沉迷赌博。”又是一声惨叫,响亮而持久,接着是含糊不清的求饶和许诺。泰克拉夫吞了吞口水,强作笑颜。“但不喜欢还债。”
“你有什么技能?”
“我在这儿抄写记账,也管理书籍。要是您用得上我,尊敬的市民,只管吩咐。”
“到时候自然有用。你愿不愿意效劳,全凭你个人选择。”弗伦提斯退后两步,提高嗓门说道,“奉莱娜女王旨意,此地划归联合疆国,本地人享有疆国自由民应有的一切权利。”
除了一脸茫然,对方根本没有反应,绝大多数人纹丝不动,两眼盯着地面,小女孩们甚至挤得更紧了。
“你们自由了,”弗伦提斯接着说,“你们可以自愿离开。不过,如果谁有意随我去解放你们的兄弟姐妹,我们欢迎之至。”
依然沉默。连泰克拉夫也不解地瞪着他。
“你是在浪费时间,兄弟。”一个疆国人说。此人个头不高,身强力壮,前臂上有不少打铁造成的泪珠状疤痕。“这些家伙的精神气儿还不如一条落水狗。”
弗伦提斯又扫视了一圈,发现那个疆国人所言完全属实,不由暗自嗟叹。奴隶制度不仅仅是真实意义上的锁链,他知道。灵魂和肉体同样受到束缚。
“我们一个钟头后出发。”他对奴隶们说,然后转身走开,“庄园里的东西随你们挑选,但我建议你们最好离开这里。”
瓦利泰看上去并不害怕,他跪在地上,双手缚于背后,盔甲和内衣已被剥去,露出疤痕组成的图案。这种图案不若以前弗伦提斯胸前的那般复杂,与列科南的相似,不仅毫无美感可言,制作的过程中也定然不会考虑到人的感受。
“多少?”伊莲揭开瓶盖,问道。
“一滴足矣。”弗伦提斯说着紧盯瓦利泰。伊莲走过来,倒了一滴在瓶盖里。
“瓦利泰不如柯利泰强壮。”列科南提醒道。他站在五花大绑的奴隶战士背后,高举斧头以防万一。“说不定会害死他。”
“那么下一个就减少用量。”弗伦提斯点头示意伊莲,她倾斜瓶盖,一滴药水落在瓦利泰胸前的疤痕上。
与列科南当初的状况不一样,瓦利泰并未惨叫,他猛地扬起头,脖子上青筋暴起,牙齿咬得死死的,似乎随时有可能咬碎。他双眼圆睁,瞳孔缩成小点,嘴角涎水四溢。不过眨眼的工夫,他瘫软在地,口吐白沫,浑身痉挛,逐渐变成间歇性的抽搐,最后不动了。
弗伦提斯伏身按住瓦利泰的颈部,感到脉搏微弱,越来越慢。“快死了。”他叹道。这时,一个人影落在他们身上,弗伦提斯抬头望去,发现韦弗满脸嫌恶地俯视着眼前的一幕。他正欲起身,韦弗猛地一拳打来,他下巴中招,仰面摔倒。
弗伦提斯一时间晕头转向,只听到伊莲拔剑的声响。须臾,他恢复了视力,看见韦弗跪在地上,双手置于奄奄一息的瓦利泰胸前,毫不理会伊莲抵在他后颈的剑。“不要动手。”弗伦提斯爬起来,示意伊莲收剑。
韦弗在瓦利泰的胸前按了一会儿,神情极为专注,双眼半睁,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弗伦提斯听到伊莲倒吸一口凉气,只见奴隶士兵胸前的疤痕慢慢消退,不过几分钟的工夫,只剩淡淡的白色印记。终于,奴隶战士发出一声疲惫的呻吟,韦弗收手起身,退开了。
“他要睡一觉,”韦弗说着,严厉的目光投向弗伦提斯,“自由不能以残忍的手段求取。”
弗伦提斯摸了摸下巴,感到肿块越来越大,嘴里满是铁锈味儿。“下次交给你来做。”
他们堆起浸了油的木柴,在庭院里为莉塞尔的丈夫举行火葬,然后把整座庄园付之一炬。莉塞尔并未打死庄园主,但他已经失去意识,浑身是血,不成人形。她找伊莲借了小刀,庄园主张开的双腿底下有一大摊血,里面有一小团血糊糊的玩意儿。弗伦提斯觉得,他可能会庆幸自己是被烧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