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无处安放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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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宁的酒量半斤左右,沈思思也不赖,差不多五两。
干柴烈火的孤男寡女,一斤老白干,怎样才会发生缠绵悱恻的故事?
试想一下,如果苏宁将一斤白酒全部据为己有。醉者有心,醒者无意,最多会发生新闻上常见的“未遂”事件,有可能悱恻,但绝对不会缠绵。
再试想,如果苏宁袖手旁观,眼看着沈思思一饮而尽。之后顿生歹意……估计那时思思早已醉得人事不省,发生天大的事她也不会知晓。有可能缠绵,但不怎么悱恻。
唯一既唯美又有悬念的方式便是一斤白酒二一添作五。我指着苏宁的鼻子问:“这不是你事先设好的局吧?”
沈思思当时酒力发作,浑身松软,就像一摊泥一样贴在苏宁的怀里。方才一口气喝了半瓶,苏宁的头变得老大,此刻也有些站立不稳,费力地将思思搬到床上。
帮她脱了鞋盖上被子,苏宁踉跄地转过身,发现衣襟被她扯在手里。
思思说:“别走。”
“啊?”
“上来。”
苏宁回身看思思,她紧紧闭着眼,眼泪正在她浓密的睫毛中间打着旋,睫毛是湿的,一绺一绺。苏宁想,有这样一位长长睫毛的女朋友该多好。
苏宁躺了下来。
“抱着我。”
苏宁看见抽泣中的思思胸口一起一伏,腰部软得像条婀娜的蛇。苏宁想,有这样一个妩媚动人的女朋友该多好。
苏宁伸手搂住了她。
思思问苏宁:“你告诉我,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十年如一日的爱情?”
苏宁想了想,斩钉截铁地说:“没有。”
之后思思不哭了,苏宁感觉她的嘴唇压了上来。
“再之后呢?”我迫不及待地等着苏宁的下文。
“没了。”苏宁说。
“怎么会没了呢?”
“然后我俩迷迷糊糊抱在一起睡着了。”
……
半夜苏宁醒过一次,发现自己的手正压在思思的屁股下面,吓了一跳,赶紧把手抽回。随即他努力地清醒了一下,记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思思此刻睡得正酣,回忆了片刻后,苏宁甩了甩发麻的手指,重新把手塞回刚才的地方,再次睡去……
苏宁昨晚的经历深深地给我上了一课:当稍纵即逝的艳遇从天而将的时候万万不能寡断,要睿智。
这个世界上有“十年如一日”的爱情吗?
苏宁回答“没有”,于是博得了美女一吻。
妈的,还好苏宁没有进一步阐述说“十年爱情不如一‘日’”,否则,沈思思一激动还不得为其宽衣解带?!
我平静的心湖里有PH值低于7的暗流开始泛起涟漪。听了苏宁的讲述我才知道什么是你情我愿的同居生活。我只是闻了闻索琳的体香,而苏宁和沈思思已经探索了对方的味蕾!个中滋味,怎不令人兴叹?
苏宁说:“你想知道的我都讲了,你也甭掖着了,说说吧。”
我嘬了嘬牙花。
这可怎么讲?讲我感冒了,索琳象征性地谦让一番,我便连滚带爬地恋上她的床?不行,这样多丢份儿啊。
我说:“咳,这有什么好讲的。窈窕君子,淑女好求呗。喜欢就一起睡嘛。”
“牛,太牛了!”
之后,我和苏宁低头不语,不同程度地陷入了困惑。
快到中午的时候老大回来了,精神面貌不错,哼着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就飘进了屋。苏宁无精打采地问他什么事这么高兴。老大说:“好事啊,天大的好事,王小夕她,她,她……哈哈。”
“她怎么你了?”我和苏宁顿时把眼睛瞪得一般大。
“她买了这个给我!”老大晃了晃手里的一袋50克装的“可比克”,乐得合不拢嘴。
老大说:“照镜子看看你们自己,一副咬破苦胆的衰相,再瞧瞧我……唉,差距,这就是差距……”说着便哼着林妹妹又飘出去了。
我和苏宁互相看了看,没说话。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这样苦苦挨到了十二点一刻,桌子上的电话终于响了起来。苏宁一惊,怔怔地看着电话,嘴里默念着:“来了,来了……”
“老子今天一定把她的想法问个底儿出!”苏宁说。
一把抓起话筒,苏宁的表情严肃了几分,电话果然是沈思思打来的。
电话漏音很严重,苏宁全然不知,对着话筒字正腔圆掷地有声。
苏宁:昨晚睡得好不好?
思思:还行啊。
苏宁:还行是好还是不好?
思思:还行就是,就是……就是还行嘛。
苏宁又问:大中午的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思思:不干什么啊。
苏宁:不干什么是干什么啊?
思思:就是想跟你说说话……
苏宁:你想说什么啊?
思思:……
我靠,我这个外人都听不下去了。这TM是表白吗,白公馆审查犯人也没这么执著的!接下来的对白我猜都能猜出来,思思会说:不想说什么,苏宁会说:不想说什么是想说什么啊!整个儿一绕口令,绕到天黑?绕不到正题上啊!
电话另一端思思有点挂不住劲。憋了老半天,思思说,苏宁,你什么意思啊!思思一定想说,苏宁不带你这么玩的!昨晚上又是接吻又是牵手,还把你一只巴掌塞人家那儿,股掌都被你玩弄了,你怎么转过头就唱黑脸儿啊。
思思不明真相——苏宁这回绝对是紧张了。
苏宁说,你先等等。然后放下电话冲到水壶前,咕咚咕咚灌了一肚子凉水。上半场结束,上半场苏宁围着思思的禁区一顿狂轰滥炸,得势不得分。
苏宁又拿起了电话:哎,你到底想对我说什么啊?
思思:想带你去吃饭,今晚有时间吗?
苏宁:吃饭?好好的吃什么饭啊?
思思:昨晚上喝得不尽兴,今晚继续。
苏宁:还……还喝啊?
思思:怎么,怕了?
苏宁嘿嘿一笑,面部表情开始多云转晴。至此,主动权已经逐渐被思思控制,剩下的时间完全呈一边倒的局面。
思思:我发现你喝了酒挺勇敢的。
苏宁:……
思思:我一直想问你个问题,如果不喝那么多酒,你还敢……敢像昨晚一样吗?
苏宁:……
思思:今晚我们喝红酒吧。
思思:你怎么不说话啊!
还说什么啊?苏宁早晕菜了,捧着电话,幸福像花儿一样。
沈思思这几板斧真是招招命中超凡脱俗,我读了那么武侠都没见过这么犀利的!我咽下了口水,想起了郑钧的一首老歌。
苏宁说,别破费了,直接把红酒带回来喝吧。
思思:也行。
苏宁:再买俩单炒下酒,来个毛氏红烧肉,再来个……
思思:成!
舔了舔嘴唇,我决定还是退避三舍。有这闲工夫我还是想想待会儿在电话里说什么吧,索琳我还没搞掂呢,苏宁的事我跟着瞎紧张什么呀。
苏宁:不多说了,家里还有一位等电话呢。
思思:是那个踢球的帅哥吧。
苏宁:对啊。
思思:让他甭等了,索琳欠费停机了,她还求我带口信儿呢。
苏宁:带什么口信儿?
思思:她昨天刚买了条电热毯,挺管用,今儿晚上降温,索琳想叮嘱那位帅哥也去买条回来。
苏宁:就这些?完了?
思思:完了。
我操,我一闭眼,完了!
半个小时之后,我和苏宁对坐在一家苍蝇馆子里。桌上摆了三个菜,一瓶泸州。
一个小时之后,瓶里的酒已经下了三分之二,我把剩下的和苏宁均分。苏宁说:不能喝了,一会还得训练呢。我说你少罗嗦,想滚蛋就滚吧。我隐隐约约记得苏宁一会儿还要与佳人一起“葡萄美酒夜光杯”。
然后我眼前一片模糊……
晚上七点多,苏宁搀着我走在校园的林荫路上。三百米的林荫路。独自一人疾步,需要三分钟,情侣们偎依而踱,需要五分钟。两年前那个狂风的夜晚,我在这条路上走了一夜,走完了对初恋的顶礼膜拜,走完了对忠贞最朴素的信奉。后来我瘫坐在地上,一地的落叶和红塔山的烟蒂,疲惫的焦土味道。
到家的时候索琳已经回来了,正坐在床前看书,看见了我,索琳放下书问:“病好些了吗?”
我没回答,直接去洗脸。
“我给你买了感冒药。
“我手机欠费了,就没给你打电话。
“今天降温了,我……”
我转过身,浅浅一笑,劳你费心,我好多了。就是电热毯还没买到。然后我擦了把脸,挑衅地看着她的表情。
索琳察觉了我的语气,脸上一片茫然。她不说话了。
洗完之后,我再次进屋,这一次映入眼帘的镜头让我深感意外。我看见索琳把自己的电热毯撤了下来,正铺在我的床上。
我有些慌张,“你,这是干什么啊?”
索琳没理我,继续手上的工作,我站在她的背后,呆呆地看着这柔柔的女孩。
“索琳。”我叫。
她不说话。
“索琳……”
索琳背对着我,缓缓地说:“我想让你睡得暖一些。”
屋子里安静极了,那句话清晰地穿透我听觉里连着心脏的某根脉络,并且会在此后的日子里不断震荡在我的心室里。
想让你睡得暖一些。
我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我知道,她脸红了。
她喜欢我。
铺好了床,索琳不动了,我就站在她的背后,近得可以闻到她的发香。我看见她圆圆的肩头,很窄,很漂亮,我的心里默默念着:走过去,抱住她……
那一刻我的嗓子发干,我真的想一把将索琳揽在怀里,甚至全身每个细胞都做好了迎接她身体的准备。但是我怕吓到她。她就像是开在清晨的百合,柔弱而明亮。我扎着双手,不敢妄动。
我说:“索琳,如果你想让我睡得暖,我不拒绝,但是我……我……我也想让你睡得暖。我们可以……就像昨天那样,我没别的意思,我……”
靠,我真想说,我没别的意思,就是非要和你一起睡!
这辈子说的最不要脸的一句话……
我的声音微微颤抖,近乎恳求的口气。这些索琳没有理由听不出来。她转过身,看了我一眼,目光有几分炽热,也有几分复杂。我早已方寸大乱分辨不清了。
索琳在我热切的目光下匆匆逃离,我怅怅地钻进被子,末了没忘向床里挪了挪,为她腾出位置。心里依然敲着鼓,等待这索琳的决定。
十分钟后,索琳进了屋,看也不看我一眼?她关了灯,定定地站了一阵。然后她默默脱掉外衣,坐在我的床边,两脚一错,脱掉了鞋子,轻轻地掀起了被子的一角。
索琳躺在了我的身边。
我爱上了索琳。
爱上她洁白的灵魂。
张爱玲说:当一个男人觊觎一个女人的身体时,最先关心她的灵魂。自欺欺人地说自己爱上了那个灵魂,并且甘于被它折磨得死去活来,如何得以解脱?唯有占领她的身体。
自欺欺人的话我不说——我的感觉告诉我:我的确爱上那个灵魂。
但我并不排斥解脱的念头——我的感觉憋得我异常难受。
索琳侧着身,背对着我,在月光下散发着淡淡的幽香,我想象着那该是怎样精致的场景?
她的黑发像云朵一样大片大片地蔓过她的肩膀,她的忧郁像没见过阳光的苔藓寄生在墙角中央。她的牙齿很白,白色的牙齿牵动着干净的微笑就像刚刚洗过的衬衫领角。于是我开始眩晕我开始明白那个叫琳的女子之所以令人惶惶地出现在此刻的温床之上,她不是在做作,她只是寂寞。
——这个是“安妮宝贝版”的。
她的影子像月光下蜿蜒的蛇,缓缓吐出艳丽之花。她的香气像浸了毒药的毒药,她的微笑像蘸了蜜糖的蜜糖。我被扼其间无法视听,冥冥中,羊脂玉体,俯仰成趣,白宫之吻,感人至深。这比一刻更短的一夜,比一夜更短的一生。我的伦理连同灵肉在顷刻之间轰然倒塌。
——这个是“慕容雪村版”的。
她睡梦中的脸上透着淡淡的忧伤,我从她的眉宇间看见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就像漫山遍野飞起的白色樱花。她站在大雪的中间,笑容恍惚而飘渺,灌满了她的长袍。她用灵力屏蔽掉我肩头的点点碎雪,走过来,轻吻我的眉毛……
这个是……算了不说了,这个是 “盗版”的。
真实的版本远远没有想象的富有情趣和诗意,那个紧张得手足无措的我怀着既盼望又失落的心情等待着女孩的入睡。
等待睡熟之后偷偷地抱她一抱。
半个小时后,索琳睡着了。她轻轻翻了个身,并且褪下了一截被子,微微鼻息,恬静动人。
我从背后环住她,偷偷望了她一眼,睡梦中的她并未察觉。
心里说不清快意还是难过。
之后,我看见了索琳胸前那花团锦簇的地方,就高高地挺立在我的眼前。
这是我始料未及的!我的心跳开始加速,并且不自觉吞了下口水。
我想,肉体都已被收藏,绽放的才是灵魂。我只是同她的灵魂握下手,不算猥琐吧。我很庆幸中午的酒力尚未散去,让我的思维如此活跃。
之后,我战战兢兢地伸出手掌,轻轻覆盖在索琳胸前的大花蕾上。
紧紧闭着眼。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我贪婪地,生怕那种感觉从指间滑走……
五秒钟之后,我睁开眼,随即,我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我看见索琳正无辜地看着我,脸上写满了惊恐!
接下来的几秒钟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房间里静得声息皆无,只能听见两颗心在错乱地跳动。我等待着即将来临的一切惩罚,直到半分钟过去,我什么也没等到,索琳只是用那样的眼神一刻不停地盯着我。
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猛地将索琳抱在胸前,我疯了一样地吻她,感觉她也疯狂地回吻着。我和她的嘴唇交织在一起,我倾尽全力捕捉她嘴唇和舌尖,每一次吮吸带走的都是细腻又粗犷的味道。
索琳微微地挣脱我的捕捉,空洞地睁着大眼睛,任由我顺着她的脸颊一路吻下去,滑过粉颈掠过肩头……索琳的胸口浮动得很厉害,她不停地喘息,偶尔会带出女孩娇柔的低吟。她的眼睛始终回避着,但唤醒的身体却愈发躁动不安,我能感觉出她的配合。于是我拨开她睡衣的下摆,把手抚在她光洁的背上。我开始不安分地向胸前游走,行至腋下,索琳稍稍挣扎了片刻便放弃了抵抗。于是,遥远的花蕾变成了一种很实际的感觉,就那样被我的掌心紧紧裹住。
全身僵死。
我记起来了,张爱玲还说,通往女人灵魂的唯一通道就是她的那儿。
我的手开始做更为深入的探索。索琳突然明白了我的意图,发疯地抓住她的睡裤。我并不怜香惜玉,狠狠地扯了下来。索琳真的害怕了,只好死死抱住那剩下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并且不住地摇着头,用眼神向我求饶:别这样,别这样。求你了。
我僵持在她灵魂的入口处,进退两难。
索琳突然不动了,然后我看见她扭过头,鼻子一紧,眼泪滑落在枕巾上。
我停了手上的动作,放开她。我脱下一半的衣服不知道该继续脱下还是穿上,即将冲上云霄迎接天堂超度的躯体突然毫无庇护地坠入地狱。
猛地把头扎在枕头下。恶狠狠地骂着自己:我TM是怎么了!
我终于开始明白,自己之于索琳又算得了什么呢?只是个房客,寻常得连称谓都没有的房客!索琳连我的名字都不过问,我又凭什么探索人家的灵魂。接下来的几分钟里,我羞愧难当。
索琳的啜泣声渐渐停了。并且选择主动打破宁静。
“明天的球赛,”她说,“那会是你在学校的最后一场比赛吗?”
我明白她的意思,如果明天的球赢不下来,球队又将惨遭淘汰,而我的大联赛生涯也便结束了。
我很想信心十足地,至少是信誓旦旦地对她说:“这球我一定会赢。”
我想了想,说:“也许吧。”
“你能向我保证吗?”
“保证什么?”我问。
“保证那不是最后一场。”
……
“我保证不了。”
之后,我们再次陷入沉默。
索琳又问:“如果刚才我答应你……我是你的第一个吗?”
我想了几秒钟,回答她:“不是。”
第三次的沉默。
我想,如果之前的对话是索琳给我的机会,那我真是蠢透了。我真想告诉她“能”,告诉她“是”,可是我暗暗叫苦,这个节骨眼儿上我这么肯定地回答,连我自己都会觉得这是个圈套。
索琳把头扭向一边。一分钟之后,我感觉到她轻轻勾住我的小指。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看见她的平静而流动的眸子。
这一次我没含糊。
“我……我轻点儿行不行?”我说。
黑暗中,我听见索琳似有似无的叹息。